老胡十八 作品

40、040

    趕在六一兒童節之前, 安然打的傢俱,窗簾和書櫃都就位了,本來空空蕩蕩的大房子, 傢俱一擺,瞬間就豐富起來。小貓蛋現在跟媽媽睡, 肯定是不用單設房間的, 只把她的遊戲室規劃出來, 要不是錢不夠,安然是真想給她全鋪成木地板,這樣冬天就不會冰她的腳腳了。

    不過, 就現在這樣,掛上親手繡的小熊貓窗簾,鋪上自由市場淘來的羊毛地毯,再把她那一堆子新做的什麼熊貓兔子小狗狗的玩具一擺, 也是一間非常不錯的遊戲房了。

    “你做木活怎麼樣?”安然問宋致遠。

    宋致遠難得今天沒加班, 但書桌依然是他的歸宿, “還行, 怎麼?”

    “那你給貓蛋做個能擺進遊戲室的滑梯,鞦韆架,還有小木屋怎麼樣?”星星眼。

    可憐宋致遠金剛鑽直男, 哪裡聽過這些玩具啊,但他又不想拒絕, “你簡單說一下, 我試試。”

    可以說, 他的理解能力是非常強的,安然還沒說完,他就把圖畫出來了。“這也是你在夢裡見過的?”

    “對, 那個時代的孩子就沒有不喜歡的。”別人有的,她要讓她的閨女都有,別人沒有的也必須有。當然,前提是在能力範圍內,不然就成溺愛和縱容了。

    因為新房子總是有氣味的,安然也只是帶小貓蛋去看過兩次,“等吹一個夏天,咱們就能搬新家咯。”

    小孩子嘛,似懂非懂,她只知道媽媽開心她就開心,笑著把小巴掌都拍紅了。

    “對了,你們最近項目推進得怎麼樣了?”等孩子睡著,安然問宋致遠。

    “還行。”但聽語調,應該翻譯為“很好”更準確,“我讓你注意你的前相親對象,你注意沒?”

    宋致遠皺眉:“我跟她不是相親關係。”就這麼看過一眼照片,連面都沒見過好嗎?

    安然揶揄地笑起來,“好好好,你宋大工程師冰清玉潔守身如玉行了吧,言歸正傳,我跟你說的話你別忘記,這個人你別看她是高材生,將來有可能給你,給整個行業帶來很大的麻煩。”

    雖然妻子說

    過,在夢裡的蕭若玲是會叛國出逃,還把很多一手資料外洩,可目前的蕭若玲還沒犯錯,在他的團隊裡也是盡力盡責,甚至因為有兼通物理化學的她在,一個人能勝任兩個人的工作,平時也不會像別的女同志一樣跟他故意沒話找話。

    宋致遠真對事不對人,覺著她在工作和為人這一塊上不錯,清了清嗓子:“安然同志,我希望你能客觀,理智的看待她,不要帶有太強的主觀色彩……”

    話未說完,安然就懶得理他了。

    ok,你覺得她好,那你就繼續用吧,總有你吃虧的時候。

    蠢驢不多吃幾鞭子,怎麼會知道社會的險惡呢?

    宋致遠是真想多了,安然因為百分之二百的信任他在男女關係上不會有什麼問題,單純只是擔心蕭若玲這顆定時炸.彈,怕她叛逃的時間會不會提前。可他呢?估計是讓姚剛洗腦了,覺著妻子只要是“針對”哪個女性,那就是嫉妒人家。

    她嫉妒蕭若玲個錘子喲?

    ***

    “安姐來了,快,我有個好消息。”陳媛媛笑眯眯的,穿著一件白襯衣,也學著安然扎個高高的馬尾,顯得十分精神。

    “怎麼,啥好事兒?”

    “跟你有關的,知道咱們陳姐不是快退休了嘛,咱們工會一直以來就沒有主席,八月份她一走,咱們這兒就是正副職全空,到時候……”

    陳文慧要退休,安然倒是聽她提過,上個月就在給她做工齡認定的事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小老太太平時穿著黑皮鞋,總拎著個黑色的人造革皮包,黑黑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看著雖然老陳,但絕不會讓人把她跟“退休老太太”掛鉤。

    “鬼丫頭,你消息倒是靈通。”

    陳媛媛愣了愣,怎麼安姐說話的語氣像她姨啊嬸兒的,把她當小孩子,可安姐今年也才二十一歲,二十二不到,只不過比她大兩歲而已啊!

    安然最近操心房子裝修的事,沒辦法,誰讓人宋大工程師兩耳不聞窗外事呢?她除了工作就是跑裝修,整個人都累得有點智商不在線。“你看我笑啥?”

    “我是為你高興啊,安姐

    你馬上就要當工會主席啦!”

    “你怎麼知道?”

    陳媛媛神秘一笑,紅著臉說:“哎呀你別管我怎麼知道,反正準沒錯。”

    安然還有啥不明白的,這丫頭最近處對象了,對方是廠廣播室的播音員,也是廠辦的宣傳幹事,廠辦那是天天跟廠裡最高階領導接觸的,負責收發文件,各個部門甚至中央部委的文件都能接觸到。

    “好啊,咱們工會真是出人才,哪個部門的人脈都有哦。”

    陳媛媛被她打趣得紅著臉跑了,安然要說不高興那是假的,她這一年來別的不敢說,至少事情是沒少做,大院裡的風氣比她去年剛來時候好多了,愛嚼舌根子的老太太們有事幹,拆家的熊孩子有錢掙,她搞的不就是職工大後方的事嗎?

    更何況她去年一開始計劃的就是當工會主席,這一年幹事算是個鋪墊吧,也省得其他人說她空有高中生學歷,卻沒實踐經驗,年紀小沒工作經驗……吧啦吧啦,現在劉解放他們不同意的點,她都達到了。

    看他們還能說啥。

    心情美美噠,安然下班就給做了個紅糖湯圓醪糟,醪糟是前幾天吃剩的糯米飯釀的,又甜又糯,加點白酒進去更美味。湯圓則是老母親點名要吃的,前幾天就把糯米粉買回來了,一直沒時間搓。這不,醪糟白酒燒熱,把揉好得面搓得小豌豆那麼大,一顆顆扔進去,再加一塊紅糖,煮到湯圓顆子飄起來就行。

    當然如果是更體面的人家,會打倆雞蛋花攪進去,那叫一個豪華!她們現在蓋房子已經把手裡的錢花得一分不剩了,有吃的就行,還想啥自行車啊。

    包淑英喝了一口,喟嘆出聲:“我小時候覺著,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就是這個。”

    當時她還是舊社會的貧農丫頭,她爹孃是地主家的長工,有一次看見地主家姨太太喝這玩意兒,可把她饞哭了,自此就在心裡埋下種子。可惜後來半生坎坷,也沒機會吃兩次,現在閨女對她那叫一個好,不知道她從哪兒聽來她喜歡遲這東西,隔三差五就要煮一鍋。

    當然,安然不可能告訴她,

    是上輩子她去世後她跟鐵蛋交流才知道的。上輩子一切不幸,現在都不會發生了。

    正說著,吃飽撂碗出去的鐵蛋忽然又跑回來:“姨,姥,那個老頭兒來了。”

    “哪個老頭?”

    “就是那個,眉毛黑黑那個呀,買咱們白龍皮的。”

    包淑英忽然站起來,“看錯了,你看錯了,我吃飽了先出去。”

    “哎呀媽你跑啥,鐵蛋去把你陳爺爺請進來,啥‘那個老頭’,你該喊爺爺,要懂禮貌知道嗎?”

    鐵蛋三角眼一轉,覺著事情並不簡單,趕緊跑出去叫人了。

    陳六福穿著一套很正式的解放裝,胸前有兩個兜,頭髮鬍子剛剃過,還能看見青色的胡茬,手裡拎著兩個沉甸甸的網兜,都是些罐頭奶粉之類市面上不好買的東西。

    “陳大夫您來就行了,還買這麼多東西幹啥。”安然不是說客氣話,而是真不想要,八字還沒一撇呢,拿了他的東西,以包淑英的脾氣肯定就會覺著拿人手短,總覺著又欠人家了,這會嚴重干擾她內心真實的客觀的判斷。

    “沒多少,給倆孩子吃吧。”他居然面對著這麼個小女同志手足無措。

    鐵蛋一直在門口貓著呢,貓蛋倒是不像別的孩子,看見吃的也很平淡,畢竟都是她天天吃的東西,好吃是好吃,可稀有程度就跟白菜土豆一樣。

    陳六福看在眼裡,喜在心上,看來她們一家子日子過得真不錯,有吃有喝有教養,這樣的話包淑英跟他走的概率似乎又高了點兒。

    “陳大夫請坐。”安然給他倒了一杯茶水,“最近診所生意不錯吧?”

    “老樣子。聽說你在二分廠工會上班?那敢情好,有了工作,孩子也大了,你母親也能省點心。”

    安然覺著,這老頭是真狡猾啊,說著說著總要扯到母親身上,這是鐵了心想跟母親結婚?

    那她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只見安然嘆口氣,“唉,省心是省心,可這家裡離不了她老人家,我不在的時候小貓蛋只跟她,她哪怕是回小海燕待一天,貓蛋都會想她姥姥。”

    小貓蛋抱著碗,抬頭附和:“嗯吶,我墜愛姥

    姥啦!”

    喲呵,還說出一句主謂賓齊全的句子啦,安然大笑,摸了摸她軟軟的腦袋,“乖,你姥姥也疼你,肯定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家裡待著呢。”

    包淑英聞言,挺了挺胸膛,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陳六福被堵得說不出話,情商再高那也是面對病人,面對包淑英那樣的老實人,在安然這個人精面前,他的高情商似乎失靈了。居然像個二十出頭的大小夥子一樣紅了臉,吞吞吐吐道:“淑英跟你說過我們的事吧?”

    “啥事兒,我媽沒說啊,陳大夫您跟我說說唄。”安然雖然話還硬,但臉上的笑意卻是真實的。

    以她上輩子對陳六福的瞭解,這就是個很有頭腦又有技術的好大夫,他的病人上至部委領導人,下至普通農民,工人,他的錢都是憑本事賺的,他的家業那都是實打實一步一個腳印來的。但他也宅心仁厚,愛財有道,要是遇到家庭困難的群眾,他可以分文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