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400 蓮舟邁往獄火 上

    羅彬瀚咕噥了幾聲。他也不喜歡這個話題。那歌聲叫他心灰意懶,對萬事皆感漠然。有時他甚至想就這麼坐進水流裡,哪裡也不去,什麼都不想。梨海市和寂靜號都遙遠如他的臆想,而真實的僅有歌聲、流水與蓮花。

    他悶悶地走著,目光渙散無神,耳朵也聽而不聞,直到加菲說:“那是什麼?”

    羅彬瀚被它呼喚了好幾次,總算無精打采地看向前方。他看見又一道從天而降的帷幕垂落在水流前。輕薄如蟬翼,燦亮如星露,同時從幕後又透出某種接近猩紅的晦暗。

    他瞪著那帷幕,戳戳背後的阿薩巴姆。這時他上下牙床間彼此擠壓的力道已消失了,於是他張口對阿薩巴姆說:“我們又走回來了?”

    “這是第二道。”阿薩巴姆說。

    第二道。羅彬瀚想起來了。加菲的倒黴故事裡的三道帷幕:第一道是孤獨;第二道是恐怖。現在阿薩巴姆說這是第二道,她顯然也知道加菲的故事。

    “恐怖。”他重複道,“能有多恐怖?啥玩意兒恐怖?”

    “這和你無關。”阿薩巴姆說。

    羅彬瀚對她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欽佩極了。這句話裡簡直蘊藏著深刻的生活真理,指導人們如何遠離煩惱、心意自在。他又一次氣沖沖地走向帷幕。當他的手指碰上帷幕時感到冰寒刺骨,猶如置身冰雪世界,那跟隨在岸上的歌聲也隨之消失。羅彬瀚不讓自己有思考的時間,他揪住帷幕的下襬,把它猛烈地朝空中一揚。

    霧氣在帷幕彼方消失無蹤。他看到帷幕後方露出一片猩紅的天空,金色、橙色與青色的光在猩紅表面翻湧,猶如一片無邊無際的火焰湖。厚重的烏雲與雄峨的山脈都漆黑如鐵,像鋪天蓋地的巨大牢籠。在兩側的山脈中間,河水如巨蟒般蜿蜒流淌,色澤濁黃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