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南 作品

第 111 章

    那是執意要當歌手的曾經,是瞿燕庭距他很遙遠的日夜。

    大學校園,社團招新,陸文在樂隊展牌下駐足。

    高三,陸文趴在卷子堆裡,卷子下露著掩藏的手機一角。

    初中放學,陸文在奶茶店點單,把紅豆布丁黑珍珠全勾了一遍,拿著一大杯奶茶問沒露臉的兼職生:“大哥,你給我煮了杯粥啊?”

    小學生陸文,第一次參加社會實踐,亂跑掉隊;第一次參加大掃除,偷懶;第一次不及格,在成績單粘上米奇貼紙自欺欺人。

    學前國外夏令營,陸文用傻瓜相機拍了五百多張美利堅的大馬路,四百張是虛焦。

    最後一張是暖色調,剛出生的大胖小子,乖乖躺在醫院的育嬰室裡,周圍的寶寶都在睡覺,只有他睜著好奇的眼睛。

    床頭銘牌上寫著“陸文”,是用愛拼湊成的名字。

    幾十張畫,無數線條筆墨,每一刻碎片的時間,瞿燕庭將現在到過去,他陪伴過的,沒參與過的,見證的,想象的,描繪出來變成一部獨一無二的記錄。

    陸文不敢眨眼,眼眶發熱發燙,貫通鼻腔一起變得酸澀。

    末尾,屏幕黯淡下去。

    在觀眾不捨結束的情緒裡,又陡然一亮,跳出頑皮的彩蛋。

    陸文張大了嘴巴,看見屏幕上出現一整座鳥巢體育館,那麼逼真,周圍大片等待進場的歌迷,巨大的展牌上寫著“陸文個人演唱會”。

    花籃擺著長長的一排,最大最美的一隻,是盛開正好的重瓣飛燕草。

    陸文抹了把眼睛,手背蹭得潮溼,回過頭,瞿燕庭抱著鼓鼓囊囊的畫冊立在他一步之外。他已經不會說話了,不停滾動著喉結。

    “每幅畫都收在這裡,”瞿燕庭說,“每年增加,每年生日看一看,好不好?”

    陸文低啞地回應:“好。”

    瞿燕庭道:“太匆忙了,但我畫得很開心,想到和你有關的……我就開心。”

    陸文說:“可你把我搞哭了。”

    瞿燕庭走近他,將畫冊按在他胸口,抬手捧住他的臉擦一擦,說:“我一直記得你說過,既然怪你出現得晚,就不要只和你萍水相逢。”

    他們相愛,在一起,甚至眺望過締結婚姻,而瞿燕庭比想象中貪婪,除卻未來,還想涉足陸文生命中的以前。

    可世界上不存在時光機,瞿燕庭道:“我一筆一筆畫下來,就當早早見過你了吧。”

    陸文說:“為什麼不畫上你自己?”

    “我畫了。”瞿燕庭告訴他,“每一頁的右上角,都畫了一隻小燕子。”

    不曾謀面的年歲裡,有一隻飛鳥,在天空星夜和你千千萬萬次擦肩,今晚請你確認是我,接收我的禮物。

    瞿燕庭靠近,小聲說:“我飛過來了。”

    陸文擁住他,那麼緊,問:“畫了這麼多個我,那我現在算不算你的繆斯?”

    “算。”瞿燕庭看著不遠處的蛋糕,“你是讓我嚐到甜味的慕斯,也是讓我甘願脫軌的謬誤。”

    頭頂的繁星像除夕那晚的煙火,在異鄉,在南國的暖冬,他為他過的第一個生辰,一次最浪漫的開始。

    “陸文,”瞿燕庭說,“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