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水月 作品

第167章 非君不嫁

    李貴妃可不想插手此事,有公主偷摸養面首的,可沒有上位者給女子賜面首的,亙古未聞啊,皇家不該是表率,太后這樣做,定會被文人學子們不能接受,馮昭這幾年時不時有詩詞出來,其開創的工筆畫法更是皇城學子競相追逐的畫派,被贊為畫派裡的貴族。

    便是許多深閨姑娘也在研習,模仿,白澤書院那邊學習者亦有不少,那幅《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現在還收藏於白澤書院,一年只取出掛上一回。

    皇帝道:“馮昭病重,母后賜婉華縣主回家為其長姐侍疾罷!”

    太后想到馮晚,當即惱道:“這丫頭邪門得後,她未入宮前,哀家鳳體安康,可這三年時不時就風寒、胃疼、關節痛,她就是個晦氣人兒,剋死了祿國夫人、譽國夫人,現在還要克晉國夫人,真真和平遠候府那個天煞孤星一般!”

    李貴妃驚得不知如何接話。

    皇帝惱道:“母后,這種事你怎麼說呢?”

    “哀家不能說嗎?要哀家說,晉國夫人守孝時都好好的,這一回皇城就病倒了,必是被臭丫頭給克的,趕緊的讓她走,哀家可不想見她。”

    馮晚沒想太后裝成喜歡她,其實骨子裡根本就看不起她,還說她是天煞孤星,剋死了祖母、母親,如今連唯一的姐姐也要給剋死了。她很委屈,她什麼也沒做,這三年她一步不敢踏錯,可到頭來,太后還這樣罵她。

    馮晚不願再聽,轉身回了偏殿,抹去了眼淚,裝成沒事人一般。

    皇家果然最是無情,以前留住她,就是為了拿捏姐姐。而今,姐姐病重,還不忘算計。

    侍針想寬慰幾句。

    一個嬤嬤過來,道:“婉華縣主,晉國夫人病重,太后開恩,允你出宮為姐姐侍疾。你們倆,現下收拾一下,出宮去罷。”

    侍針福身謝道:“謝瑞嬤嬤!”

    馮晚坐著未動,腦海裡全是太后那語無倫次的話:“丫頭邪門得後,她未入宮前,哀家鳳體安康,可這三年時不時風寒、胃疼、關節痛,她是個晦氣人兒,剋死祿國夫人、譽國夫人,現在還要克晉國夫人。”

    她要剋死家裡人……

    祖母、母親真的是被她剋死的,現在連姐姐也要死了。

    皇帝心下很亂,他還真沒想馮家明月的事,現在被太后一提亦是亂了。

    李貴妃暖聲道:“婉華縣主到底得太后教導三年,如今要出宮出家,太后還是賞些什麼。”

    “她一個天煞孤星,再祥瑞的人都壓不住她,害哀家三年病痛,還有功勞了?”

    “太后,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道理,你還是賞賜些什麼,若是不賞,怕是宮外的人又得議論了。”

    太后想著自己的外孫好幾個,宮裡的公主更多,憑甚要給一個外人,可李貴妃勸了,不賞亦不成,“瑞嬤嬤,挑些不得用,隨便賞給她罷。”

    皇帝蹙了蹙眉,太后出自小門第,是受過苦的,高祖當年一是因她美貌,而是因她性子好,最是溫順,從不為難嬪妃,對她多有喜愛。高祖不喜犀厲的武將之後,也不喜那些裝模作樣的文臣之女,覺得沈太后這樣的更好,高祖說什麼,她聽什麼,而且是認真遵行,不會錯上分毫。便是沈太后的一雙嫡親兒子早夭,高祖讓她莫要怨恨,她還真的不怨不恨,只將那陷害之人打入冷宮。

    高祖說,將她身邊的兩個大宮娥賜為才人,生下皇子寄她名下,她就真的接受了,生下大皇子的當今皇帝,只得三天就抱到自己身邊教導。

    皇帝不喜太后,但因是養母很是敬重,覺得太后有時候令人無可理喻,就像現下,竟是想出要賜馮昭美男的事來。

    皇帝道:“朕記得婉華許給高家二房的七公子高進,現守孝期滿,要出宮完婚。來人,賞上等宮綢十二匹,宮緞十二匹,再從內府選上等宮瓷六套,賜給婉華縣主。”

    李貴妃道:“陛下賞賜,臣妾不能不賞。”

    三年前,馮昭請她看顧,可婉華連御花園也少去,少得一年不過三兩回,李貴妃委實沒有看顧上。馮晚也安靜得像宮裡沒這個人,一年到頭不是給太后做內衫,就是給太后做鞋子,聽說她與那個叫侍針的侍女,這女紅刺繡是一等一的好,還得宮裡最好的刺繡師傅指點,學會兩面繡。

    與馮昭的張揚明麗不同,前者名聲太大,而後者則是太安靜,就像是隱形人。

    李貴妃對身邊大宮娥道:“將我過壽時,五皇子敬孝的‘富貴牡丹’賜給她,再賞縣主袍服四季禮服各兩套。六公主自來與她好,讓六公主也賞些罷。”

    “是,娘娘。”

    大宮娥轉身退去。

    李貴妃賞了,宮裡有位份的嬪妃都添了一分,只是新入宮的這一批嬪妃一臉茫然,“慈寧宮有一個叫婉華的縣主,是什麼人?我怎未聽聞過。”

    宮娥、內侍們不免要解釋一番。

    “可真不像晉國夫人的妹妹,若不是今兒她要出宮,本宮還真不知道有這麼個人。”

    入宮兩年,還從未見到,未曾遇到,可不稀奇麼。

    “她入宮之後,一直研習女紅刺繡,聽說這三年,太后穿的幾乎都給縫製的,這刺繡的手藝是一等一的好,宮裡能勝過她不超過十個。”

    “司針局針線一絕,能這般厲害,委實少有。”靜嬪忍不住捂嘴笑了,言辭之間盡是譏諷。

    她是兩年前新入宮的美人,這一批美人攏共只得六十人,皇帝留了六人,其他的盡數賞賜給了宗室、皇子,進了蕭氏子弟的後宅。而她因生得好,聲音好聽,且最會看眼色,便一躍做了二品嬪妃的娘娘,也算這六十人裡最是風光的一個。

    靜嬪將自己幾盒子首飾裡挑揀了幾件不用的,又領了取了幾匹不喜顏色的綢緞,淡淡地道:“貴妃娘娘賞了,本宮就賞這些罷。”

    “是。”

    李貴妃賞了自己的鳳輦,又遣了身邊的內侍套了宮車,著御林軍派十二名侍衛護送馮晚回家。

    馮晚行在前頭,心頭波潮翻滾。

    侍針道:“縣主,若是覺得委屈,回了晉國府,你好好大哭一場。”

    “哭?有用麼?”她冷冷地反問。

    侍針是準備好,見到碧心、青絲和侍劍幾個,一定要好好地哭一場,哭哭三年的憋悶,三年的委屈與不甘,那地方能悶死人,偏馮晚到了那兒後,就像換了一個人,她是越來越看不懂馮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