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呦九 作品

89、回京都

    誰知道,她如今就看見了不同。他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遺憾,但更多的卻是對於她的驕傲。

    等人群都散掉了,太子殿下也沒有明說。他一向如此,什麼都讓折烏自己去體會。只有她自己體會了,將來做出了選擇,才不會想著後悔,想著埋怨。

    她已經長大了。成長的速度,比他想的快的多。

    於是,他什麼氣都散了。這條路,是他替她選好的,是她想要走的,不管是有多艱難,如今,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沒有再讓她回去自己的帳篷,而是帶著她去了自己的屋子。

    折烏一時間還真沒釋懷掉。她上了殿下的榻,在榻上滾來滾去,最後抱著太子殿下脫在榻上的衣裳嘆氣。

    一聲又一聲,然後還文縐縐的道了句,“道不同不相為謀。”

    太子殿下就嘆氣:還是不夠沉穩。如今,才剛剛開始,哪裡有那麼嚴重。

    不過,接下來的時間,就見她一直都沒緩過來。太子殿下坐在旁邊的桌子上下棋,見她時不時的看他一眼,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淚汪汪的,但他看了幾眼,也沒見她的眼

    淚水掉出來,於是也不管她了。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要用午膳了,太子殿下就吩咐桑啟多送一些肉來,羊肉要尤其多送一點。

    桑啟點點頭走了,跟廚子那邊吩咐,“不僅要羊肉,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兔子肉什麼的,都給炒一盤。”

    反正只要是肉,就沒有折烏不吃的。至於太子殿下,以前覺得殿下講究,什麼菜都是要做到色香味俱全,但凡有一點不對,那便是廚子的滅頂之災,收拾鋪蓋就要被送走。

    但是自從跟折烏一起之後,太子殿下哪回不是要把那小祖宗餵飽了,自己才吃點剩菜剩飯?

    這般的寵愛之下,有情人如飲水飽,吃的就沒那麼重要了,太子府裡的廚子們對摺烏可是喜歡的很。

    這般用肉發起攻勢之下,折烏就吃的滿足極了。因為她的消極,太子殿下簡直是什麼都依著她。要吃什麼就吃什麼。

    倒是殿下,她吃完了飯,他才撿起筷子吃了幾根菜葉子就完。

    折烏便跟桑啟說,讓多備點其他的吃食預備著,免得殿下待會餓了,還要等廚房做好了才能吃。

    桑啟自然是千點頭萬點頭下去了。

    等她摸著圓溜溜肚子進去的時候,太子殿下又在下棋了。他自己左手跟右手下,黑子白字的,要是心情好的時候,就慢慢悠悠的下,要是心情不好了,就一顆一顆下的又緊又密,最後,肯定是左手跟右手打成平手。

    折烏算是知道殿下的脾氣的,她站在旁邊看了一會,仔仔細細的看著棋盤,發現殿下下棋的姿勢十分悠閒之後,才慢慢的踱過去,小聲的朝殿下喊了聲:“殿下,我想睡一會。”

    太子殿下看了她一眼,無奈的道:“睡吧。”

    折烏就上了殿下的床。雖然榻上有殿下的寬袖子衣裳,但還是床舒坦。床上也有殿下的味道啊。

    她輕輕的嗅了嗅,然後抱住殿下枕過的枕頭睡著了。

    這回,她依舊是夢見自己死了。這回死的不是戰場,而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地方。四處都是花,她覺得自己死的很安詳,應該也不痛苦,因為她滿滿的被幸福圍繞著,可是太子殿下卻依舊找不到她。

    然後,更加荒謬的來了,她竟然夢見殿下是個農夫,扛著鋤頭開始挖坑

    ,他一鋤頭一鋤頭的,折烏也發現了,他在找東西。找什麼呢?是不是在找自己的屍體?

    她就好著急啊!殿下,她的屍體在這裡呢!

    這般著急的不行,被太子殿下叫醒了,也被他摟進了懷裡。

    太子殿下在她滿身大汗的時候就發現不對勁,她應當又在做噩夢了。

    他緊張的將人叫醒,拿出帕子給她擦臉,“如何就總夢見這些不好的事情。”

    折烏也不知道啊。她覺得自己還挺好的。

    “睡之前還挺高興的。”

    而且夢裡,她覺得自己死的時候,也是歡喜的。

    她就小聲的跟殿下道:“殿下,如果我高興的死了,你就別找我。一具屍體罷了,只要你記得我,歡喜我,就夠了。”

    太子殿下的額頭青筋都要跳出來了!

    就這麼沒心沒肺的,你跟她說什麼呢?

    他看看外面的日頭,“睡足了,就起來吧。”

    折烏依言起床,她下響晚一點,還要去江罕那邊,跟他的兄弟們打一打。她發現,打多了,不僅是他們,就是她自己,也精進了一些。武將軍便攛掇著江罕朝她要銀子。

    江罕笑著道:“你要是從她手裡能摳的出銀子,那便是日頭從西邊出來了。”

    武將軍嗤然一聲,“那個死摳門。”

    折烏是死摳門的稱呼,太子殿下也知道。只見她要走的時候,還拿這個稱號跟太子殿下討好,“殿下,你看,我老老實實的!大家都知道,我的銀子,只給你的喲!”

    太子殿下點了點頭,好笑道:“怎麼還黏糊著不走?平日裡,你不是走的頭也不回麼?”

    折烏就指天發誓,“雖然我頭也不回,但是我心裡裝的都是殿下!”

    如此膩歪了一番,她才從殿下的眼神裡看出一絲高興,這才轉了身,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太子殿下:“……”

    也行吧。姑娘就是這種性格,你讓她走一步回頭三步,那才是難為了她。

    送走了一個麻煩精,這才讓桑啟去叫秦將軍。

    秦將軍還帶著錢將軍一起來了。只見錢將軍氣呼呼的,見了他之後就砰的一聲跪下,壓低了聲音道:“殿下,臣不服!秦將軍竟然將賀銘的名字從這次要去京都的人裡劃掉了。”

    ***

    折烏

    去江罕那邊的時候,韓家三兄弟也正在跟他們打在一起。折烏瞧了瞧,然後湊過去問趙瑞,“他們三這是怎麼了?昨日還不是這般的。”

    昨日的鼻孔還是朝天開,今日怎麼,怎麼就來跟江罕的人打成一片了?

    趙瑞就笑了,他倒是知道了這三人在太子殿下面前亂說的事情,不過當初,也是他和秦風故意瞞下了太子殿下和折烏的關係,所以也不好跟折烏直接說。只道:“怕是想通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然後呸了一聲,“說錯了,他們也不是強龍,只是在青州受追捧久了,看不清自己是誰了。”

    折烏卻皺眉道:“但你不覺得,他們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認清自己的錯誤,然後迅速的來找江罕,跟這群人比試,比一般人好多了麼?他們是世家公子,還是青州一帶的佼佼者,是韓家的未來頂樑柱,這般的魄力,怕是將來韓家後繼有人。”

    趙瑞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確實是。”

    而且,他們對摺烏並不帶有任何的輕視,許是在他們眼裡,女子雖然能做到這個地步,雖然奇怪,卻並不是不能理解的。

    “韓先生是他們的姑母。”,趙瑞說,“到了京都之後,怕是你們還有要交手的時候。”

    折烏就點頭,“放心,當著韓先生的面,我不會下重手的。”

    然後,她就看見了一個她經常下重手的人。她朝那邊看了看,“賀銘今天這是怎麼了?”

    趙瑞也好奇,“是啊,今天一天,都見他臉色不好。”

    折烏雖然剛開始不喜歡賀銘,覺得他這個人脾氣古怪,很愛說陰陽怪氣的話,但是打了他這麼久,卻也能知道,這個人其實心地還好,被打了也不生氣,只是下次還要招惹你打他。

    她想了想,走過去,問:“賀銘,你怎麼了?”

    賀銘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然後又耷拉著臉走開了。

    嘿,這人還來脾氣了。秦風就朝她搖搖頭,小聲的道:“他不理你,還算是好的,我剛剛問他怎麼了,被他瞪了一眼。”

    折烏就不管了。

    這時候,韓家三兄弟也打完了,倒是高高興興的過來,“真是暢快!”

    然後跟折烏道:“折兵尉,不如我們再打一次?”

    這回他們想一個個來。還提來要求,“不要給我們還手的機會,請拿出十足的實力出來。”

    折烏答應了。

    韓家兄弟應當是受過比北直隸兵營裡更加嚴格的訓練,他們的打法有自己的章程,就跟趙瑞和秦風一樣。

    秦風還好點,他學的是秦將軍教的東西,而這兵營裡面學的,大多都是秦家的打法。趙瑞是最直觀的,折烏一開始就知道,他的招式不一樣。

    折烏學的雜,但是她學的最多的,卻是跟韓先生。在今日之前,她一直都以為自學的是韓家的招式,可是跟韓家兄弟一打,她發現不是。

    她學的不是韓家的。

    折烏稍許有些疑惑,但也來不及想太多。等打完,韓家三兄弟滿足的走了,她這才問秦風,“咱們這一次去京都,最後帶了哪些人去啊?”

    秦風就道:“你,我,趙瑞,江罕,賀銘肯定是要去的——”

    結果剛說完,就見賀銘突然朝這邊看了眼,然後走過來了。他陰沉著臉,“你們在說什麼?”

    折烏:“……”

    說什麼也不關你的事情吧?

    她也沒有給他好臉色,“說誰也沒說你,你這麼氣沖沖的過來幹什麼?”

    她說完拉上秦風和趙瑞就走,也不打算再打群架了。

    賀銘紅了一張臉,被她說的氣血有些上來,但最終還是沒有跟她犟下去,而是突然將刀劍往地上一扔,氣匆匆的走了。

    折烏:“他有毛病吧?今天到底怎麼了?”

    她自己心情也不好呢。

    趙瑞道:“怕是出了什麼變故,我們不知道。”

    江罕這時候也湊過來了,“他平日裡不是這般的人,應當真出了什麼事情。不過這兩天重要的事——就是去京都了吧。”

    他朝折烏道:“若是可以,待會兒你回去能問問太子殿下嗎?秦將軍應該把要去的人都告訴殿下了。”

    折烏點頭,“我現在就回去。”

    她快步的趕回殿下的屋子,太子殿下正在那裡下棋。依舊是左手跟右手下,看著十分悠閒的模樣。

    她蹭過去,直截了當的問:“殿下,賀銘會跟著我們一起去京都嗎?”

    太子殿下點了點頭,“會。”

    折烏舒了一口氣,那就好。賀銘實力是有目共睹的,她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