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無神論者不是瘋子,只是瘋子是無神論者

 “名字？”

 “希伯來。”

 “籍貫？”

 “沒有。河那邊過來的。”

 “為什麼要偷東西？”話剛說完，迦南就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廢話。

 要是自己有東西，又有誰願意去偷別人的呢？

 “呃……為了養活弟弟妹妹。” 希伯來覺得自己也是在說一句廢話，畢竟養活家人從來不該是偷東西的藉口。

 但這個月裡，希伯來已經利用這個藉口，從無數的人家裡盜取了無數的食物。

 以前的希伯來是絕對不願意做出偷東西這種敗壞道德的事情的，這一切的開端歸根結底還是要歸咎於那個希伯來只見到過一次的瘋子。

 那天晚上，那個瘋子攔住希伯來，並告訴他自己有一個能夠在短時間內獲得大量食物的法子，問希伯來願不願意加入其中。

 “什麼辦法？”希伯來已經猜到那不會是一個好的方法，因為食物是不可能被人輕易獲取的，但為了不讓弟弟妹妹們餓死，為了阻止塔拉的想法，希伯來只能聽下去。

 “嘿嘿嘿嘿……”每次一想到這個辦法，瘋子都會忍不住興奮地笑起來，而且一笑就是好一會兒，除非腮幫子發酸發累，否則他是不會停的。

 希伯來覺得這個瘋子噁心，想揍他一拳，可直覺告訴他，自己絕對不是這個瘋子的對手，況且如今自己有求於他，只好忍受著瘋子那噁心的笑聲的折磨。

 “你殺過人沒有？”

 希伯來懷疑自己聽錯了，因為雖然瘋子已經變得一本正經，但此時希伯來的耳邊仍迴盪著那股噁心的笑聲。

 “這……這有什麼用嗎？”儘管希伯來看到過無數死去之人那慘不忍睹的屍體，儘管他曾不止一次地幻想過自己殺死那些討人厭的傢伙的場景，但希伯來卻從沒有真正地去殺死過任何一個人，他甚至連一隻兔子都不敢殺。

 “難道……你要我去殺人嗎？”

 想到這裡，希伯來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冷汗不停地在他的額頭上冒了出來。

 “對了一半兒。”瘋子湊到希伯來面前，離他只有半米距離，“不是讓你去殺，而是我們一起殺。”

 在這漆黑的深夜裡，希伯來看不清這個瘋子的長相，只注意到這個瘋子的眼睛裡閃著一股明亮的光。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自己每天早出晚歸地勞動，到最後竟然只能換得一兩塊兒甚至不足以果腹的麵包，而那些有食物的人卻只需要舒舒服服地躺在大房子裡、睡在大軟床上，然後支付一點點對他們而言微不足道的食物就可以像支使奴隸一樣支使我們來為他們工作。”

 “他們貶低了我們勞動的價值，他們貶低了我們生命的價值。他們貶低了我們，然後再利用被貶低了的我們去抬高他們勞動的價值，利用被貶低了的我們去抬高他們生命的價值。他們想要吞噬我們的一切，想要奪取我們的一切，可他們就像是無底洞一樣永遠無法得到滿足。”

 “所以，為了不讓我們自己的勞動的價值繼續遭受貶低，為了不讓我們自己生命的價值繼續遭受貶低，我們就必須去殺死這些擁有著無盡慾望的傢伙，並從他們的屍體裡奪回那原本該屬於我們的一切。”

 希伯來知道瘋子所說的是一些歪理，只是希伯來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況且，他實在太餓了。他的弟弟妹妹們還在等他。

 所以希伯來加入了瘋子的隊伍。

 那晚，算上瘋子和希伯來，足足有二十個人衝到了一戶他們根本不認識的人的家裡，然後將這家的所有人給活生生吊死在了房樑上。

 儘管這戶人家裡的食物很多，但遠遠不足以讓這二十個人填飽肚子，更何況，這裡的每個人也都是像希伯來一樣為了養活自己的家人才甘願跟著這個瘋子冒險的。

 “這些食物根本不夠我們分。”

 “那也比餓肚子強。”

 “我餓肚子倒是無所謂，我只是不願意看到我的孩子們餓肚子，他們現在還是長身體的年紀。”

 “那怎麼辦？再去找一家殺掉？”

 “天快亮了。”瘋子看了看門外的天空，又看了看自己身後房樑上的那幾具屍體，饒有興趣地笑了起來，“我們有很多人，每個人又都有著自己需要養活的親人，縱使我們現在衝出去再殺上七八個富人，也很難在天亮之前搶到足夠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