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竹子從被埋下到發芽需要多長時間

 在那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伊希坎迪再未與自己的老師或者其他任何人談論起自己的預言，他甚至不願意說話。

 在一個寧靜的夜晚，伊希坎迪躺在雷扎耶湖上瞻仰著月亮的容顏，可縱使他再如何說服自己靜下心來，可思緒最終卻還是回到了那則預言。

 老師好幾天前就已經注意到了伊希坎迪的異常，可他起初認為那不過是伊希坎迪步入青春期的表現的罷了，畢竟幾乎每一個小孩子在這個階段都會嘗試著裝出一副大人的模樣。

 可隨著這幾天的觀察下來，老師發現事情或許並沒有那麼簡單。

 “你明明還只是一個小鬼頭，怎麼看上去比那些大人都要愁眉苦臉？”

 老師在伊希坎迪的身邊坐下，然後伸出一隻手使勁兒揉搓著伊希坎迪的眉心，讓他的眉頭舒展開來。

 “老師~疼~”

 彼時的伊希坎迪畢竟還只是一個小孩兒，在自己最親近之人的面前，會下意識地服軟、撒嬌。

 老師看伊希坎迪的眉頭因為疼痛開始皺得更緊了，只好鬆開手，與伊希坎迪一起在雷扎耶湖的湖面上躺了下來。

 兩人就這樣望著璀璨的星空，任由身下的湖水順著衣服浸溼自己的後背。

 在這浩瀚的宇宙中，人是多麼渺小的存在呀！

 是呀！人竟然會這麼得渺小！

 “老師，預言一定會成真嗎？”

 聽了伊希坎迪的問題，老師開始在自己的腦海裡翻閱所有自己所見過的、所聽過的有關先知一族預言的信息，然後才開口說道：“千百年來，任何一代先知的預言好像都不曾出過一絲一毫的錯誤。”

 慾望之神不會撒謊。而作為慾望之神最虔誠的信徒，先知又怎會去窺探任何虛假的未來呢？

 “……可我並不是先知。”伊希坎迪還是不願意相信。

 但他的老師卻對那些深信不疑。

 “你以後就會成為先知。在我之後。”先知一族向來一脈單傳，伊希坎迪未來一定會繼承老師先知的身份，所以他的預言自然也就是未來的先知的預言……應該不會出錯吧？

 說實話，其實老師自己也不知道。但作為長輩，老師希望在某一些方面給伊希坎迪樹立起自信心。

 年輕的學生就算是一棵剛剛冒出頭的竹筍，哪怕未來的他終會面對無數的風雪險阻，可在學生成長的道路上，作為老師的他，卻不太想要壓迫這棵小小的嫩芽。

 無論這棵筍是否會在大地上不斷地紮下自己的根，也無論這棵筍將來會長得多麼高大。此時的這棵竹子仍然都只是一棵筍，經受不起那些本不該屬於他的折磨。

 否則真的會壞掉的……

 “伊希坎迪有見過竹子嗎？”

 其實不用伊希坎迪回答，老師也知道答案。

 伊希坎迪是個孤兒，從他記事起，他就一直待在老師身邊。

 老師去哪兒他就跟到哪兒，老師吃什麼他就喝什麼，老師說什麼他就聽什麼，老師教什麼他就學什麼……

 所以與其說伊希坎迪是老師的學生，倒不如說伊希坎迪其實本來就是老師的孩子。

 哪怕老師根本生不出孩子……

 “竹子是什麼？”年幼的伊希坎迪還是第一次聽老師說這個詞語，在這裡，他甚至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

 ……這個問題倒是把老師給難住了……很多人在被突然問起某些接近於常識性的事物的時候，一時間都會很難回答。

 就比如，人是什麼一樣。

 不過好在老師不是普通人，只見他坐起身來，用手在自己背上輕輕一拍，浸溼自己衣服和後背的湖水就開始緩緩地從自己的身上鑽出，並隨著老師的指揮開始在空中盤桓。

 老師先是讓這些湖水凝聚成一棵種子的形狀，然後伸手從星空中抓下一把夜幕色塞到種子裡，整顆種子就瞬間變得漆黑無比，與他們身下湖面中的湖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伊希坎迪很少見老師使用這股力量，驚訝地整個人都呆住了。

 老師笑著在託了託伊希坎迪的下巴：“等你再大一點，我就教你如何去使用這股力量。”

 接著，老師將手中的種子放到伊希坎迪的手中，與他一起輕輕地撥開腳下的湖面，將種子埋了下去。

 ……什麼也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