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龍鳳豬組合(三合一)
天幕並不知劉徹對張湯的羨慕,和始皇被迫放棄的不甘,仍是不緊不慢地繼續講述:
【張湯在史書上被打為酷吏,被用來批判他們為官殘忍好利,是皇帝不仁的證據。
但從政治角度看,無論是酷吏、宦官或是內侍等人,他們都是皇帝用來制衡權臣,平衡朝廷的工具。
從大禹將‘公天下’轉為‘私天下’後,君王與各方勢力一直在博弈。
商以遷都平天下,周天子以宗族禮儀制約各諸侯,秦以後皇權與相權鬥爭激烈起來。
為何會激烈?
始皇一統六國後,把天子與貴族共治天下的封建制,改為君權至上的集權制。
皇權追求的集權權威,而相權則要共享天下,皇權統治對象是各方勢力,而相權又是各方勢力代表。
各自訴求讓兩者相互制衡又互為輔助,所以皇帝為保證手中最高決策權和執行權,往往會實行分化權力,打壓勢大的權臣。
如漢文帝對付周勃,罷相就國下獄三板斧,都是為了打壓勳貴功臣,分化臣子收攏權力,達到鞏固皇位的目的,他們交鋒是無聲較量,並不浮於表面。
到漢景帝時期,酷吏的出現,讓皇權與相權的‘文鬥’轉為‘武鬥’,至漢武帝登基後,把制衡工具擴大加深,以此鎮威天下,保證自己控制絕對的權力】
周武
察覺到眾臣的視線,武則天知他們想說誰?
索元禮和來俊臣等人,她曾經一手提拔的酷吏!
她抬眸俯視殿臣,見他們盡皆垂首以示臣服,唇邊露出絲譏誚:當初她才登大寶時,若群臣能恭敬如今日,她也不會行酷吏鎮天下。
武則天抬手撫過額角碎髮,索元禮是突厥人,是她行殺伐的臂膀,有承旨上書的權力,為她除惡專審‘謀反者’。
漢武帝的酷吏與索元禮及來俊臣相比,如小貓見虎,至少張湯等人是依法讓人下獄。
索元禮等人可將刑訊逼供,編成書籍,取名曰:‘羅織經’。
當初懷英(狄仁傑)觀過後,渾身冷汗,直言:“角謀鬥智,羅織罪名之法俱全,如此心機讓人害怕。”
怎麼不害怕呢?
無罪有罪,全在酷吏一念之間。
至於他們下場?
武則天微微一笑,天幕都說過酷吏是工具,不需要工具時,自然用來消除朝廷怨氣,收攏民心。
漢
劉啟再次摸過兒子發頂,微微用力地捏了捏他鼻子,冷聲道:“你將大漢烤炙,就因為廣用酷吏?”
察覺到危險的小劉徹,不滿地把臉皺成一塊兒,像個白胖的發麵饅頭,圓滾得可愛:“父皇你都不心疼徹兒,吾未來廣用酷吏,定是臣子不法,勳貴驕橫視律法於無物,徹兒要收拾這麼多人,肯定很辛苦。”
他爹根本不為他的抱怨打動,面上慈愛不再,神情恢復上朝時的漠然:“劉徹,記住你不能解決大漢痼疾,那你只能死在皇位上。”
朕能為你處死周亞夫,為你留下最好親政環境,但想要有所作為,須得你自己努力。
劉徹從父皇膝上跳下,挺直背脊肅穆道: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說罷扭著屁股趴回劉啟懷中,噘起嘴哼了幾聲,氣呼呼道:“這天幕好沒道,為何不跟秦始皇一般,只說孤一人;”
“嗯?”劉啟眯眼盯向他:“你說什麼?”
太子口上瞬間轉變:“沒想到天幕好愛漢家,連高祖都時時提及。”
見父皇不在追問,小劉徹悄咪咪地甩了甩腦袋,滿臉得意:轉移話題,成功!
【張湯作為從上的法吏,堪稱是漢武帝的金牌員工,想陛下所想,急陛下所急,以君主的意志而行事。
漢武帝推行‘白鹿幣’受阻,張湯就能自創罪名‘腹誹罪’,將大司農顏異下獄斬殺,達到君王改革目的。
可惜從上又被人憎惡的法吏結局,往往都很不好。
張湯如前輩郅都般,不受禮,不受賄,為吏廉潔,但還是被誣陷而亡】
漢
宴上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張湯上,他是第二個預告死亡的臣子,那問題來了.他是怎麼當上‘考試神’的?
天幕,快說,這很重要!
而劉徹卻盯著‘白鹿幣’三字陷入沉思,父皇給他留了滿倉庫的錢財,讓他狠狠打匈奴,什麼樣的情況下他會推行白鹿幣?
白鹿.上林苑內的白鹿?
鹿有天下含義,白鹿更是被視為祥瑞,能逼得他推白鹿幣,還誣殺臣子讓政令暢通,他是有多缺錢?
而張湯盯著自己死亡消息默然無語,他以法入朝,為陛下從者,以君王意志行動,極少有反對陛下決定時刻。
對於自己未。
悵然嗎?有,害怕嗎?亦有,對家中老母幼子更是不捨
情緒太過波動,讓他不苟言笑的臉,首次呈現出各色紛雜的神情,讓宴上其他大臣忍不住打眼打量。
嘖,有表情的張
湯,真新鮮!
【與其說張湯死亡是說朱買臣等人汙衊結果,不如說是豪強集團對帝王的反撲的鬥爭。
在歷代政治鬥爭中,相權斬皇帝臂膀,控制皇帝成為傀儡,以此政令天下的例子,數不勝數。
或許是漢武帝察覺到這點,在張湯死後,立馬咔嚓朱買臣等人。
重點培養他的兒子張安世,在漢宣一朝,張安世成為‘麒麟閣十一功臣之一’,張家家族更是榮耀兩漢】
漢
控制朕三字彷彿觸碰到他的逆鱗,劉徹眼眸合上,努力掩下心中暴虐殺機。
他將丞相官部設為外朝,自己決策居於中朝,又設尚書令處理章奏,就是為了制衡丞相權力,讓自己決策對策迅速落實、貫徹。
在地方上增設監察大區‘州’,州長官為‘刺史’,由朝廷命令遣派,配司隸校尉,率軍以作護衛。
又剝奪刺史改稅、調動當地軍隊權力,僅有監察行政權力,無改稅、每歲定期回朝廷彙報監察諸事,讓他隨時掌控地方局勢。
再配合各郡守、縣令的‘上計’審核,監察+上計,兩方相互印證,地方官員再難欺騙他。
那些豪強無隙可入,就想斬殺他臂膀,使他成為孤家寡人?
劉徹眸底森森,如頭暴怒的獅子,從喉嚨裡擠出幾字:“好,好,真是朕的好臣子,恨不得朕柔弱無依,任他們擺佈,真是好得啊!”
想到天幕曾言漢代豪強,魏晉門閥的話,他暴虐恣睢的性子幾乎壓制不住,只想派酷吏王溫舒再行殺戮。
既然他們對漢家無用,那就殺掉好了!
漢武帝暴戾的心情,並不影響天幕語氣變得歡快:
【在兩千年後,西北政法大學在修建校區時,挖出一古墓,經鑑定後發現:哇撒!是西漢廷尉張湯的墓!
廷尉是什麼職位?
它相當於今天最高法院院長,專定法律條例。
再看墓地出現地:政法大學?
好傢伙!這是學校是見學生不努力學習,所以把祖師爺挖出來監督他們嗎?
祖師爺都出現了,那還不趕緊拜拜?
於是拜張湯成了法律學子的光榮傳統,越到晚上供品越多,越臨近考試拜的人越多!
轉發這張湯,就能心想事成,萬事如意哦!】
漢
望著天幕上展出的‘逢考必過’圖,張湯即便心緒悵然,也忍不住悄悄地雀躍起來。
酷吏聲名狼藉如臭泥,他不懼身前身後罵名,但能得到後世學子祭拜,怎麼會不開心呢?
更何況他身亡後,兒子受陛下重用,到後朝竟能列入功臣閣,光耀祖輩,使家族傳承有序,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雙重開心好嗎?
他雖然冤死,但值啊!
但是他用力地板著臉,心底憋住喜悅,暗自告訴自己:不能表露開心,不能!
陛下還氣著呢!
張湯很努力地將臉色收拾好,重回不苟言笑的樣子,可是心裡就是忍不住哇!
看看,看看,碑前的果子,又紅又圓,圓扁的橘子不過那寫著‘可樂’二字的圓長紅罐子是什麼?
酒嗎?
望著後世學子求考試合格的語錄,他神情柔和下來,沒想到自己幾千年以後,竟能再與律法相遇。
此生足矣!
哎呀,嘴角忍不住上揚呀!
酸,真酸,主父偃酸得很,他渾身酸汁都快冒出來了。
大家都是被放棄的工具人,憑什麼你死後還能被人紀念、祭祀?
他不服!他也想感受被人祭拜是什麼滋味啊?
張湯,能告訴我你埋在哪的嗎?
我提前躺進去行不行?
張湯怒視:那是我的黃金墳地,你敢搶?
在場的其他人:我們都想搶……
臉色漲得通紅的張湯不再搭理其他同僚的羨慕嫉妒,就使勁拿眼瞅天幕,越看越喜歡,越喜歡越要看!
等回家就問娘去,那塊風水寶地在那?
他要提前把地圈起來,像秦‘喜’那般,多多陪葬法令,也讓後人知他張湯,不比秦吏差!
另一邊勉強穩住心緒的劉徹,聽著天幕期待的語氣,不滿地咕噥:後人怎麼就不拜拜他這個劉徹老祖宗呢?
他可是常年問策,頒佈官職的人,有誰能比他更懂考試嗎?
沒有,那後人該轉發他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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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武帝對臣子年拋、月拋的做法,堪稱劉家一脈相承。
細數西漢皇帝在位期間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天生的政治機器,完美適配皇帝這個職業。
高祖蕩平天下、文帝不動聲色,景帝布行剛毅,武帝熾陽烈火,宣帝雷霆雨露,這幾
位的治國素質,在皇帝界中都佔據頭籌。
每一任皇帝都理性寡恩,在做決策時就能不被感情牽扯。
因為理智,所以在施政時,也能更好地權衡利弊,頒佈出更有利當下的政令。
歷數整個華夏曆史,西漢皇帝的質量在眾皇帝中,屬第一階梯】
秦
秦始皇默默地數著西漢皇帝,五位,心底澀恨難辨:他嬴氏先輩為大秦志願,亦是有為雄主。
襄公、孝公、惠文王、昭襄王到他手上,歷代先君心血相傳,終於斬天闢地建立大秦,卻在他死後短短几年內轟然倒塌。
他怎麼不恨?
‘秦二世而亡’在他心中不斷迴盪,讓他又驚又怒,日夜不敢閤眼,誓要力挽狂瀾,改變大秦未來結局。
他掃過面色凝重的扶蘇,及其他皇子,目露期盼:昔年秦君都歷經磨難,才榮登大寶。
爾等想要至尊之位,那就展出自身才能,看自己能否擔起皇帝的重擔!
看誰能勝任秦太宗!
他大秦也要爭一爭那皇帝界的頭籌。
秦始皇堅定握拳:決不能輸給漢!
漢
劉詢轉頭看向年幼的太子,見他神色帶有不解,輕撫他頭頂喟嘆道:“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
漢家不能純用德教治國,當今學說皆有弊端。
世宗皇帝重用‘公羊’,除開大一統、尊王思想外,他們反對世卿祿制,看重選舉,能遏制勳貴外戚富貴,使他們不成為漢家尾大之患。”
他低頭俯視太子,天幕所言的漢元帝當是太子吧?
西漢國力衰落啊!
當初他被霍光帶回宮中,接過印璽綬帶稱帝為君,面對群臣立後諫言,‘故劍情深’迎許平君入宮,為遏制霍光權力增長,更頂住壓力立她為後。
沒想到霍家驕奢放縱,竟敢毒殺平君,對外宣稱皇后生產意外去世。
他恨啊!
自己長於掖庭,與平君自幼相識,面對大權在握的霍光,他這個落魄的劉氏皇帝只能隱忍不發,為彰顯對霍家看重,甚至立霍家女兒為後,主持中宮。
劉詢合眸看向嫡子,未扳倒霍光勢力前,他都不敢立其為太子,就怕愛子也被害了去。
可是他心中劇烈抽動,深感痛苦。
天幕說辭有誤,與孝文帝、孝景帝,甚至世宗相比,他沒有繼承到劉家冷血,否則在知曉奭兒好儒,使漢力衰落時,他就該有廢太子之心。
他捨不得啊.劉詢掩下眼底微紅,挺起背脊,負手肅聲道:“太子聽訓!”
見父皇肅穆,劉奭老老實實跪下聽訓。
“劉奭記住,我漢家向來以霸王道雜之,儒家自來以古論今,卻忘了世事變化,今日早不是周朝之時,豈能一味復古?
他們不達時宜,好是古非今,難以委任!
切記,不要讓‘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成為漢家絕響!”
太子伏拜:“兒子頓謹聽教誨!”
想到自己為‘漢元帝’卻使漢國力衰落,劉奭心生惶恐,正迷茫間又聽得父皇滿滿道:“朕會替你尋法吏為師,掌治國要術。”
聽見父皇仍為自己打算,劉奭微微鬆口氣,再次伏拜:“兒子聽令。”
【終其原因,除了自帶天賦外,還因他們頭頂‘達摩克利斯’之劍。
暗藏的危急時刻刺激著皇帝的神經,警告著他們不能放鬆警惕,要以最謹慎的態度來治國,任何政令都需要斟酌再三!
否則只會成為前車之鑑!
高祖是手持布衣起家,縱觀整個歷史大統一王朝,除了比朱重八的乞丐身份好些外,還能比得過誰?】
唐
乞丐稱皇?
李世民與群臣面面相覷,隨即又振奮起來,不知這位朱重八是何雄哉,才能橫掃天下,創出如此偉業?
天命在身啊!
這位帝王引起殿內君臣的談興,秦叔寶一改寡言風格,難以置信道:“這位君王定是雄偉氣魄,英明勇猛,才能以微寒之身重整山河!”
細數歷代,大一統王朝秦年、兩漢共405年,加上短暫的西晉52及前朝37年,從秦至唐,八百多年的時光中,有三百餘年皆是戰亂紛爭,能做到四海一,當為雄主人傑!
房玄齡捊須讚歎:“臣以為後趙太祖石勒已是傳奇,未曾想後世更有風雲者。”
石勒幼時被人販子為耕奴,躬身田地,後來聚眾起兵投身劉淵為大將,轉戰戰場,馳騁各地。
採取‘先定河北,後爭雄天下’策略,積蓄好力量後,方建國大趙,稱霸北方。
因自己大字不識,所以特別看重文教,設太醫、尚方、御府諸令,設太學,置宣文、宣教等小學,將士族分級,設秀才、至孝、廉清等品級,以此來刷選賢才。
程咬金猛地一拍大腿,信誓旦旦道:“這便是民間俗語,‘老粗出人物,時勢造英雄’!”
李世民
聽罷大笑:“不知天幕會講這位乞丐雄者否?”
他是真好奇對方為皇之路啊,可惜不能見面暢言,否則定飲三壇烈酒相敬!
【相比劉邦,春秋戰國君主是什麼出身?
貴族!
無論是秦、魏、齊等,其族譜出處連綿幾百年,族譜拉出來一溜長。
為什麼劉邦會討厭儒家?甚至要侮辱、蔑視儒家?
因為在天下人在接受天命說時,仍有部分守舊勢力,尊崇舊制。
而最原始、最正宗的‘禮’中,劉邦無資格登基為皇!
劉邦在守舊派眼裡是什麼人呢?
一無所成的無賴地頭蛇。
翻開家譜往上數三代,跟貴族都沾不上邊!
可偏偏這麼個草根無賴,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打破了君主血統,以實際行動向天下證明:‘王侯將相,無種,有能力者可上!’
所以圖書管理員才評劉邦:封建社會皇帝裡邊最厲害的一個】
明
朱元璋仰頭對天幕嘟囔抗議:“我朱元璋上數五代都是布衣。
雖然因為家貧託身寺廟,但朕不是乞丐知不知道?,
他出寺化緣時也是身揣度牒的,是正規和尚,聽見沒有?
天幕你聽見沒?”
被大嗓子震得耳朵疼的朱棣,在心中嘀咕:“化緣不就是另外一種乞討方式嗎?有何好辯的?”
在則天幕說起你時,語氣可讚歎了,爹,你是在自辯在炫耀?
剛揉完耳朵,又聽得他爹讚道:“後世圖書管理員有眼光,當年咱老朱敬個皇帝時,獨獨與漢高祖多飲一杯。”
只有布衣知布衣,不知這圖書管理員是何身份,總聽後人談及,語氣間崇敬得很。
他拿眼瞅向天幕:別總說前人皇帝,談談你圖書管理員事蹟,朕也好瞻仰一番。
歷來英雄者,唯有英雄相惜。
朱元璋的心願,可惜劉昭不知,否則定換上‘馬克思主義’、‘□□’選集,新中國歷史,告訴他們:中國站起來了,沒有皇帝,只有人民!
【天下逐鹿時誰把他劉邦放在眼裡了?
連劉邦自己都是先投靠項梁,打出軍功,被楚懷王封為武安侯,才有了與誰先入關中,就封誰為關中王的約定。
為提身份宣傳稱自己是赤龍之子,講自己大腿上有七十二顆黑痣,以示天生不凡?
但是在他奪得天下後,真的能讓其他諸侯王服氣嗎?
秦失天下不遠,當時天下反秦的口號是什麼:復辟故國,重回分封!
大勢之下,劉邦不得不封王,看看他封的異姓王,長沙王吳芮是吳王夫差七世孫,燕王臧荼是燕國舊將,韓王信是韓國王室子孫……
分封后,大漢全國六十二個郡,直屬中央管轄的僅15個,其他全都被諸侯王佔據。
真要在多出幾個功臣,那就是封無可封了。
所以為保漢家江山穩固,他必須將異性諸侯王給拔出,換上劉氏諸侯,即便諸侯王作亂,好歹肉是爛在自家鍋裡。
是以他坐上天子之位後,不是在平叛的路上,便是在平叛的戰場上。
甚至在臨終前還與重臣立下白馬之盟,對天盟誓:
只要大漢存在,大臣子孫永享福貴,非皇族不得封王,無軍功不得封侯,否則天下攻誅之。
劉邦結束戰亂創建大漢,誅殺諸侯王,維護郡縣制,又立白馬之盟鞏漢家江山,在他為帝的生涯中,他已超額完成任務】
漢
劉邦曲起腿,咂咂嘴笑道:“白馬之盟,這個好,哈哈哈”
笑罷又沒落地望向天幕,他行白馬之盟,亦是無奈吧,自己大限將至,無法再執掌江山,只能勉強立誓約住那幫功臣。
剩下的隱疾,只有後來者繼續整頓醫治了。
他仰起頭,想起半月前他在洛陽南宮時,張良提醒他,將領們聚在一起計算功績,言天下土地不夠眾人封賞,是以怕他論功行賞。
瞬間他明白,他們哪裡是憂心封賞?
是怕他清算誅殺,才聚攏成勢,就為了逼他表態!
否則怎麼會故意坐在露天沙地上談論?
為化解潛在風波,他聽取張良建議,封最憎惡的雍齒為候,向朝中宣示:朕不亂誅功臣,爾等功績正在論定,保證諸位皆有封賞。
想到自己給雍齒封侯,劉邦就心裡不痛快,那傢伙素來輕視他,又背叛他,還讓他受困被羞。
到最後還能安然在家,享受封侯福貴?
就很氣,誰讓他命好?
【漢高祖危機來源於舊時餘波,那麼漢文帝的‘達摩克利斯劍’,則是眼前鮮血淋淋的‘惠帝絕嗣’。
惠帝素有寬仁厚德之稱,可惜他的‘仁’撐不起大漢,因受制於功勳集團,政事無法自由,又言是太后子,不能治天下。
於是放縱自身不聽朝政不治事,整日飲酒為樂,直到生病去世。
惠帝去世時呂后大哭不止,一哭白髮人送黑髮人,二哭勳貴功臣該如何壓制?
劉邦雖拔除異姓王,但跟隨他打天下的老夥計俱在,有功有威望,她該怎麼讓皇權在手?
這樣的擔憂橫陳在她心中,劉邦去世時呂后就不敢發喪,對審食其坦言:
“諸將原本與皇帝都是平民百姓,他們向先帝北面稱臣,已是彆扭委屈,今天又要侍奉少主,他們會心甘情願嗎?”
帶著功臣欺主的憂慮,呂后臨朝聽政後,大封呂氏,又除劉氏諸侯王,為加強自己權柄。
偏偏又打破了外戚、權臣、諸侯三家相互制衡的朝堂,引起劉氏諸侯王、功臣集團不滿。
呂后去世後,劉氏諸侯王為宗器反呂,勳貴功臣為權誅呂。
於是呂家誅族,惠帝兒子不被認作劉氏血脈,於是少帝劉弘及兄弟被屠殺】
漢
呂后聽得絕嗣二字,身形一晃倒在冰冷的石板上,淚水猛地落了下來,隨即咬牙撐起身子爬起來,屈身向劉邦下拜:“吾請辭皇后之位。”
劉邦被大漢陡起的海嘯拍心驚,什麼樣的政變會讓盈兒絕嗣?
他撐著牆赫赫喘氣,即使再不喜太子,也沒想讓他淪落到無子孫伏祭的地步。
稍稍平復下心緒後,面對呂后請求,劉邦闔下眼簾又復睜,冷怒地盯著跪在地的呂后:“你在威脅朕。”
劉氏皇子有合適做皇帝的嗎?
有,可是他們能壓得住功臣將領嗎?
不能?
必須得藉助外戚及皇子母親威勢,幫助少帝鎮壓朝廷,才能真正鞏固江山。
戚夫人曾慫恿過他廢太子立如意,他倒想換立太子,可如意年幼又無功績,她拿什麼去拉攏壓制功臣?
去朝廷上跳楚舞俘獲蕭何等人嗎?
思來想去,也只有髮妻呂稚,及有軍功的外戚才能盡心幫扶太子,不使大漢江山覆亂。
大漢誰能接任啊!劉邦心中蒼涼,面上卻漠然地望著呂后:“你要放棄太子?”
呂稚張起蒼老的面容慘笑:“吾不願放棄,可是吾不能讓呂家日後被除族。”
大肆封賞呂家,這不是在封賞,分明是在祭獻呂家鞏固劉氏天子之位!
戰國秦
贏稷眉頭緊湊,對天幕上惠帝十分看不上:“寡人觀呂后並不擅權,那惠帝卻因太后阻撓,臣子違逆主動離開國家中樞,棄讓天下國器,置國家不顧,廢子也。”
你之困境,與寡人孰難?
他嬴稷身為大秦之主,在位四十一年卻是虛王,從登基吉祥物,到與宣太后共治天下,一步步都是他自己拿回來的!
但凡國事寡人定要表其意見,刷足存在感;凡有朝臣、他國使節入宮,寡人定要面見相問,每逢廷議寡人定要申明意見。
不管朝臣採不採用,但寡人就要說!
能以秦王名分做的事,絕不假手他人!
凡此種種,他才從‘王旁聽廷議而不決’到‘秦王與太后共同決斷朝事’。
他搖了搖頭,側目對范雎道:“無實力的‘仁’,不叫仁,那是軟弱。
置祖先打下的江山不顧,惠帝無君王威儀也!”
【惠帝悲慘成為每個漢家帝王的夢魘。
特別是親觀政變的漢文帝劉恆,天子之位對他而言,是塊是從天而降的燙手山芋。
自幼不受寵的他守著貧瘠的代國過活,還要提防領土邊緣處的匈奴。
在他見到長安使者,聽使者讓他去長安繼承皇位,小宗變大宗時,他心頭浮現的並不是驚喜而是惶恐,群臣為什麼會選擇他?
當然是他根基淺好控制啊!
但對外宣稱的是新帝人選,必須要外戚勢弱,才不會重蹈呂后專權,威脅漢家江山。
細數下來就劉恆最為合適,於是年長又為人寬厚劉恆就被得到通知:天降皇位大禮包一份,請你簽收!
劉恆敢簽收嗎?
他不敢,皇位之爭何等危險,莫名其妙得到統治,心裡忐忑啊!
劉恆先讓舅舅薄昭到長安打探虛實,確定朝臣要扶他為帝后,才從代國啟程出發。
快到長安時,又謹小慎微地讓臣子進城查看,確認不是鴻門宴,才勉強安心入長安登基為帝。
登基真有那麼順利嗎?
劉恆準備越過宮門時,被守衛攔尋問:“天子在宮內,你是誰?”
最後是誰解決的呢?
勳貴功臣周勃出面呵斥守衛,劉恆才暢通無阻地入駐宮中。
妥妥下馬威!
初入漢宮的漢文帝,他睡得著嗎?
睡不著啊,前不久才發生血腥政變,宮牆邊角還瀰漫著血腥味,他在宮中能睡得著嗎?
並且曾出力誅殺呂氏的劉襄等人也不服氣啊,你什麼都沒做就平白坐了皇位,誰服氣?】
漢
聽及往事,劉恆從袖中取出絹巾,拭過嘴角,露出一個淺淡的
微笑:
呂后為鞏固惠帝皇位,要斬盡高祖成年子嗣,可惜她的用心並不被惠帝接受,相護劉如意同床,阻攔呂后毒殺齊王(劉肥)
可惜惠帝是個仲兄,他寬袖拂過案桌,撥弄著案上杯盞,眼眸冷漠:卻不是個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