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曲有銀票 作品

13.憐香惜玉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她試圖鎮定,又在鎮定中努力爭取,一路沒停過,連在服務區都只顧著打電話,周鳴初卻問都沒再問一句。




宋川年輕又熱心,替文禾跟周鳴初說:“不也算你部門業績嗎?看人家多不容易,你鬆鬆手幫一把。”




周鳴初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等文禾過來,人終於從不聞不問的姿態裡走出來,說的卻是:“提醒你一句,得失心太重不是什麼好事。”




文禾神色微頓,但沒作聲。




周鳴初盯著她:“為了一點利益鑽破腦袋的人,永遠只能困在這點利益裡。”




神情平淡,但讓人聽出一點嘲弄。




文禾僵了僵,發現周鳴初這種人是有那麼一點陰晴不定的,多數時候他陰沉沉不愛說話,但話一旦多起來,對人不是訓斥就是嘲諷,只是她還沒見過他嘲諷別人,似乎那點刻薄全用在她身上。




她甚至開始懷疑周鳴初到底是看不上她的工作能力,還是根本對她這個人有偏見,所以對她格外的不寬容。




嚥下一口氣,文禾壓著情緒說:“我只是不想忙活一場,兩手空空。”她寧願這個單子流掉,也不會去聯繫胡芳。




車子從大廣高速進入廣東境內,文禾口水都說幹了,和呂曉詩遠程打配合,終於磨得那個客戶改簽機票,答應留多一夜,等她回廣州。




下午四點左右,離目的地只剩一百多公里,文禾主動換到主駕駛,周鳴初開了一天,她得替他一會。




廣東境內雖然沒有積雪和結冰,但還是堵,他們又一次從國道繞行時,前面麥坤的車子忽然調頭,打下車窗告訴文禾:“剛剛有人說那邊有路釘,我們走另一條路。”




“好的。”文禾跟在後面調頭,周鳴初在副駕睜眼問什麼情況,文禾把麥坤說的話告訴他,周鳴初皺了下眉,讓她停在路邊:“先別開。”




但等他打電話過去,麥坤車裡的胎壓燈已經亮了,下車一查,穩穩紮了幾個釘子。




這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宋川伸腦袋出來罵:“叼,真他媽黑啊!”肯定是附近黑心車鋪乾的,還搞連環計。




都不是容易妥協的脾氣,周鳴初跟麥坤一起換了備胎,硬是用備胎開到二十多公里外的一間修車鋪。




胎已經扎透,修車老闆看了眼周鳴初的車,一輛寶馬x7一輛沃爾沃xC90:“還好你們醒目,要是都扎透了,換胎要花個幾千。”




周鳴初和麥坤跟老闆聊了會天,問到這邊路政的電話,又在老闆這裡拿到當地一個輪胎幫的聯繫方式,把路段和輪胎照片都傳上去,一個投訴,一個舉報。




好好的回程路搞得像人在囧途,唐書宜又累又困,靠在麥坤身上嘆了會氣,看見文禾還在講電話。




這一耽誤,她應該比任何人都焦灼。




唐書宜又看了眼周鳴初,問老公:“你說他脾氣性格,到底像他爸還是像他媽?”




麥坤想了想:“都像吧。”




“唉。”唐書宜評價周鳴初:“這輩子都學不會憐香惜玉。”




上下級談什麼憐香惜玉,麥坤好笑:“都是女的,你去安慰兩句。”




唐書宜正好肚子不舒服,過去約文禾上洗手間。




這邊比較偏,只有一個男女共用的廁所,文禾陪她過去,天已經黑下來,走過外面鋪瓷磚的地方,她扯了下唐書宜:“小心。”




唐書宜低頭看見一灘陰影,不知道機油還是水,她跟著文禾繞過去,順便跟文禾閒聊:“跟你們周總一起開車,壓力大嗎?”




文禾想想說:“還好。”如果只有她和周鳴初,不止壓力大還會很尷尬,畢竟找話題是非常費勁的一件事,好在車上還有個宋川,基本都是他在講話。




唐書宜說:“平時在公司,你們周總應該挺給人怕的吧?”她半開玩笑:“他就那個脾氣,跟他親媽都那樣說話。”




文禾知道是在安慰自己,也知道聊天的分寸,有些話聽聽可以,不能向上司朋友問及上司私事,所以笑了笑轉移話題:“你們去安徽是爬黃山嗎?”




“主要想跑一下皖南川藏線,朋友說雪景不錯,還有過去看看許老闆,就是那間酒店的老闆。”唐書宜跟她聊聊,走進環境不太好的廁所,本來想快點解決回去,卻發現來了大姨媽。




文禾正在水龍頭下衝眼鏡,聽到她喊,想起自己行李箱好像有姨媽巾:“你等一下,我去拿。”走出外面,看見麥坤和周鳴初站在不遠處,周鳴初手裡煙星子在黑暗裡一閃一閃的。




麥坤應該是怕老婆害怕才守在這裡,見她一個出來,馬上問:“書宜呢?”




“還在裡面。”文禾沒跟他說太多,去行李箱找了姨媽巾再回去給唐書宜。唐書宜出來洗手時說她剛剛不在,她自己一個人嚇得要死:“這山卡拉也太偏了。”




“不用怕,麥醫生守在外面的。”文禾笑了下,羨慕他們夫妻兩個的感情。




等兩人出去,唐書宜馬上跑到麥坤旁邊,麥坤聽她說了生理期的事,把老婆攬到懷裡,搓搓手臂碰碰額頭,極盡溫存。




他們夫妻手挽手兩個甜甜蜜蜜,文禾尷尬地跟著周鳴初,他扔了菸頭在前面走,黑夜裡背影高大,神色淡漠。




文禾想著招商的事,一路心不在焉,走到維修點外的那片瓷磚地,明明去時還提醒過唐書宜的,回來自己卻一腳踩中,摔在地上單手撐地,把筋給扭了。




好在同行有兩個醫生,幫她緊急處理了一下,藥油搓筋的時候她猛地閉上眼,那一抽氣一扭頭,誰看都不忍。




等貼上藥膏,文禾跟宋川站一起,有點半斤八兩的意思。




傷了手就沒法開車,交車鑰匙的時候周鳴初看了眼文禾,沒說話。




回到車上,文禾單手去系安全帶,宋川聽到她微微吸氣:“沒事吧,還疼嗎?”




文禾搖搖頭:“沒事。”就是手有點腫,藥膏貼著,筋骨也感覺火辣辣的。




她扭頭看著車玻璃,想到等一下還要這樣去見客戶,自覺形容狼狽,眼圈微微有點暈紅,卻還記著要問毛露露有沒有幫忙訂好房。




毛露露上班的會所比較高檔,訂那裡吃飯,文禾覺得應該能體現對客戶的重視,以及自己一再遲到的歉意。




九點左右,他們從etC通道下高速,經過緩行的匝道,路終於徹底通暢起來。




在路上耽誤兩天,所有人體力和耐力都快到極限,麥坤夫婦走深圳方向,另一車回廣州,等把宋川送回家,文禾看好定位:“周總,我在這裡下就可以了。”




周鳴初像沒聽見,一聲不吭往前開。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文禾氣得鼻子發酸,咬咬牙重複一遍:“周總,我在這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