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9 章 回家

一個面色黝黑的壯年男人靠近,隋玉警惕地回頭,她打量他一眼,面生,是不認識的人,她疏離地點下頭,付完錢就準備離開。




“稍等一下。”男人有些急躁地喊住她,他跑到隋玉面前,面帶無措地問:“你是個女人?你不是男人吧?”




“做什麼的?”青山扛著乾魚箱子折返回來,他擋在男人面前,說:“有什麼事你跟我說。”




“我、我是老栓的兒子,我爹前年在這兒擺渡,他說他結識一個女商人,說幫他打聽關外有沒有治腿疼的偏方,是不是你們?”男人後退一步,解釋說:“我沒惡意,就是覺得這個女掌櫃有點像我爹話裡的人,我過來問問。”




隋玉想起來了,是有這個事,她從青山背後走出來,說:“是我,我們去年出關了,不過在關外沒遇到醫者,也沒尋到相關的偏方。”




男人面上浮出失望之色,他勉強笑了笑,說:“沒事,我就是過來問問。”




說罷他就要走。




“老叔身體可還好?”隋玉問一句。




男人搖頭又點頭,“就是腿疼,天晴的時候好點,陰雨天的時候疼得吃不下睡不著,疼狠了恨不得把腿剁了。不過也沒事,做我們這個行當的,老了都有這個毛病,挺挺就過去了。”




隋玉能理解,她奶也有風溼病,一旦疼起來,整夜整夜睡不著,那時候就靠她在外打工的爹媽逢年過節買回來的膏藥緩解疼痛。她印象中,鄉下治風溼的偏方多是藥酒,還有用蜜蜂蟄的法子驅寒的,至於可不可行,她無法擔保。




見男人撐著羊皮筏子渡到河中間,隋玉跟青山也回到商隊裡。




“怎麼回事?”宋嫻問。




“前年渡我們過河的船伕你還記得吧?他因為常年在河上週轉,腿有寒氣,一變天就腿疼。”見宋嫻點頭,隋玉繼續說:“我不是承諾他去關外打聽打聽偏方嘛,剛剛那人是他兒子,他過來問一句。”




“兩年了,還記得啊?”宋嫻問,“有病去看大夫啊,他們擺渡的人挺賺錢的,又不是看不起大夫。”




“寒病不好治。”陳老接話,“我認識一個人也有這病,京中的大夫都治過,都沒能給他治好。”




“那有沒有緩解疼痛的法子?”隋玉問。




陳老想了想,說:“喝虎骨酒或許是有些用的。”




隋玉左右看一眼,指著青山說:“你折回去跟他說一聲,然後儘快趕上來。”




青山應是,他騎著駱駝扭頭往河邊跑。




“虎骨酒不好得吧?”小春紅說。




“好不好得就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了。”隋玉搖頭。




穿過山林,抵達洪池嶺的山腳時,青山追了上來,“我把話跟那男人說了,他搖了搖頭,他說他們沒聽說過這個東西。”




隋玉沒接話,她望著眼前的峰巒,說:“走了,翻過這座山就到河西了。”




已經走熟了的路,除了陳老還滿目新奇,其他人心裡已經沒什麼




波動了。陳老望著天上的雲、山頂的雪、翱翔的鳥、登山的羊的時候,奴僕們望著腳下的路和石縫裡的草,開花的野韭菜、葉子發黃的野蒜、兔子啃過的蘿蔔菜等等,趕路之餘,他們還兼顧挖野菜。在地勢平緩的山谷,他們騎在駱駝背上擇野菜,遇到清澈的河水再清洗乾淨,夜晚歇息的時候,這些野蒜頭和削過的蘿蔔頭混著肉絲粗硬的野豬肉燉一鍋,若是晚上燉不爛,早上一定能燉爛,早晚總有一頓能吃飽肚子。




攀到峰頂穿行山谷的時候,陳老望著矗立在遠方的土黃色城牆,說:“在河西沒被收復的時候,我朝跟匈奴就是以洪池嶺為界。”




大夥都累得半死,只有他輕輕鬆鬆騎在駱駝上沒受徒步之苦,故而沒人搭理他的回憶往昔。




“當年冠軍侯攻打匈奴走的就是這條路吧?”陳老自顧自說。




隋玉點頭。




“博望侯出使西域也是走這條路嗎?”他又問。




隋玉搖頭,“據說不是,那條路繞道太遠,地勢也陡峭,現在鮮少有人再走了。”




“那時候為了避開匈奴,只得繞路。”陳老輕嘆,“萬幸,老朽還能走過冠軍侯走過的路,趁老朽還活著,我替大司馬看看他們收復治理的河西四郡。”




隋玉:……




行路兩天,經過關隘,隋玉和宋嫻拿著“過所”文書和各種契去檢查,奴僕們則是抬著錢箱來交過路錢。




“一個人多少錢?”陳老打聽。




“除了看人頭,還看貨的多少和種類。”提起這個,隋玉有些肉疼,說:“單次不算多,不過經過的城池多,匯在一起也是不少錢,一趟走下來,大概要交五千錢。”




“年底還要交緡錢?”陳老問。




隋玉點頭,“賺的越多,交的越多。”




“那個……主子,你分給我們的錢是不是沒刨去過關錢和緡錢?”小春紅靠近,她低著聲音說:“要不你把這部分錢扣下去?”




隋玉笑,“怎麼?還嫌錢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