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257 章 我在想我要怎麼發癲





年輕人擦擦腦門的冷汗。




陳子輕指了指他懷裡的骨灰盒,他說這是家主的遺願,讓他把骨灰送來這裡。




“請先生務必收下。”年輕人鄭重道。




陳子輕撇嘴,他跟岳家父子搬來這兒才幾年,邱燕林是怎麼知道的?




那傢伙很有可能一直都有留意他們的動向,清楚他們經過幾次遷移,每次遷到了哪兒。




年輕人和他說了幾句就把骨灰盒丟下,交差離開,跑得比兔子還快,生怕他後悔地拎著骨灰盒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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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跟嶽起沉說了骨灰的事。




嶽起沉態度冷硬毫無商量的餘地:“免談,這座山頭都沒地兒給那位。”




小雨淅淅瀝瀝,陳子輕坐在屋簷下唉聲嘆氣。




老嶽搬凳子過來坐,從兜裡掏出一把金燦燦的巧克力豆給兒媳:“他那是吃醋。”




陳子輕剝巧克力豆吃:“是呢。”




老嶽抱著家和萬事興的理念,沉吟道:“先放我這,回頭再說。”




陳子輕點點




()頭:“好呀。”




始料未及的是,邱燕林骨灰盒的事兒還沒解決,就又來了一個骨灰盒。




是林疵的。




林疵出生豪門,只在被邱晁帶領的邱家手下敗落過一段時間,之後他就東山再起,餘生都是榮華富貴,他一生未娶,也沒有情人作伴。




他的骨灰有助理託付給陳子輕,還有一封信。




林疵在信中寫道,他曾經收到過一份資料,是馮姜河生前給他留的,裡面是馮姜河為了演藝事業的陰暗,和自己被詛咒的懷疑。




以及一句,對不起。




馮姜河除了報復見死不救自以為是的嶽起沉,也讓林疵錯過了拯救心上人的機會。




信後半段是林疵對人生的總結,對他的祝福,對來生的期盼。




陳子輕把這封燙手的信燒了,嶽起沉回來只看見了林疵的骨灰盒,沒見到信。




嶽起沉氣得要死,那兩人燒成灰了都他媽礙眼。




陳子輕拍他心口:“殭屍的心跳這麼快是會出事的,跳慢點啊,慢點慢點。你不想叫他們死後如願,那就不管了。我肯定是以你為主的,你永遠排在首位。”




嶽起沉唇角一扯,首位個屁,初戀都不是老子。




“行,讓他們住進來。”嶽起沉把手伸進老婆的衣服裡,深深嗅著他的味道,“非要看我們幸福生活,那就讓他們看。”




於是,那兩個骨灰盒被埋在了土下。




無論生前是什麼人,幾歲,有著什麼的相貌家世學歷,有沒有被多少人愛過,自己又愛過誰,死後都這樣,小小一個土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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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在這個世界活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迎來了嶽起沉的沉睡。




那天,陳子輕照常起來刷牙洗臉,出門溜達一圈呼吸夠了新鮮空氣回去,他喊還趴在床上的嶽起沉。




怎麼都叫不醒。




陳子輕用了很多方法,最終接受一個突如其來的現實,嶽起沉他,沉睡了。




老嶽告訴兒媳:“他是有感覺的。”




陳子輕喃喃:“那他怎麼沒和我說呢。”




老嶽見兒媳是真的很想要答案,他費心琢磨了好一會,琢磨出一句:“可能是不知道怎麼說吧。”




陳子輕怔怔地蹲著。




老嶽摸他頭髮:“兒媳,你別怪起沉。”




“不怪的,我怎麼會怪他呢,他也不想的,是時機到了嘛。”陳子輕擠出笑容,“爹你下次沉睡是什麼時候?”




“早著呢。”老嶽說,“我兒子醒來後還要過很長時間。”




“那我呢?”陳子輕問。




老嶽摸下巴:“你啊,爹估算不出來。”




陳子輕抿嘴:“好吧。”




……




又過了好多年,陳子輕在山裡看開得嬌豔的映山紅,不知怎麼就從內心深處湧上來一股衝動,並在一個午後付出行動。




陳子輕給嶽起沉他爹留了封信,隨後就帶著一把映山紅躺進棺材。




嶽起沉雙眸閉在一起,長卷濃密的睫毛覆蓋下來,投了圈漂亮的扇影。




陳子輕趴在他胸膛玩他睫毛,玩了會就摸摸他面頰,揉揉他耳根,將手指插進他髮絲裡,輕輕柔柔地摩挲。




沉睡中的殭屍停止新陳代謝,就是一切不再生長。




指甲,頭髮,鬍渣,體味等什麼都沒變化,所有都是沉睡前的樣子,維持不變。




直到醒來。




陳子輕拉起嶽起沉的一條胳膊,他躺上去枕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些年的事,天天說,實在沒什麼遺漏的。




“永生也不見得多好。”陳子輕嘀嘀咕咕,“爹適應了,我不適應,我第一次做殭屍,你不在,我很孤獨。”




“雖然爹對我比對你還親,不是我吹,這是真的,爹對我可好了。”




“……”




“我想我可能快走了。”




“不是馬上,只是快啦,我走之前的這段時間就不往外跑了,我在棺材裡陪你。”




“我每天都想你。”




“我很想你。”




“……”




“混蛋,知道自己要沉睡了,一點信號都不給我。”




“我很記仇的,我什麼都記得。”




“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的畫面,那是四月裡,布穀鳥叫的時候,我敲開別墅的大門,你端著泡麵出來,對我不懷好意。”




“我對你見色起意,覺得你好帥啊。”




“仔細想想,我是個膚淺的人,喜歡手長得好看的,喜歡睫毛長的,喜歡字寫得好的……”




陳子輕打開脖子上的懷錶,一寸寸地撫|摸那裡面的小照片:“那個時期的你也是帥的。”




“如果我們在那個時候遇見,肯定也會愛上。”




“無論是任何時候,我們都會在一起。”




陳子輕把懷錶貼著心臟放好,他將映山紅擱在棺材一頭當裝飾,讓春天進來。




“說累了,不說了。”




陳子輕把嶽起沉的腦袋扳到自己這邊,讓他埋在自己脖子裡,捉著他的左手親了好幾下,放在齒間咬了咬,留下淺淡溼潤的牙印。




又突然加重力道,咬出極深的齒痕。




陳子輕瞧瞧那咬傷,瞧了很久都沒見一滴血珠滲出來,他撇撇嘴,用盡全力抱著嶽起沉,閉上了眼睛。




我就睡一會。




不知道你會不會把我叫醒。




要是不會,那我就一直睡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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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沒有再醒,他就這麼在睡夢中儲存感情線,登出,給架構師評分。




一套老流程走完,他沒直接上傳送帶登入新的任務世界,而是去了中轉休息站。




白茫之地多了一樣東西,是一盆綠植,仙人掌。




哪來的?




陳子輕得不到答案,他猜是別的宿主留下的,也不排除是這地兒搞裝修,下回再來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仙人掌綠油油的,刺




很長很硬,陳子輕無聊地一根根地數著,數完了就上手捏,戳。




不知過了多久,機械聲炸響。




系統:“這次會你,上司讓我提交八百字的心得。”




陳子輕不敢吱聲。




系統:“我從業至今,遇到了職業生涯的唯一敗筆,你覺得這個標題怎麼樣?”




陳子輕一時沒忍住:“那你又不是現在就辭職不幹了,怎麼確定我是唯一的敗筆呢,嚴謹點只能說是第一個。”




系統:“我司除了你,沒有連續超過三次失敗的宿主。”




陳子輕弱弱道:“他們做的都不是倉庫的滯銷品,不能跟我放一起比較。”




系統:“你給自己的失敗找藉口的樣子真艱辛。”




陳子輕訕笑:“還好啦。”




腦海中一片死寂,卻給人一種系統222坐在某類檢測操控器前□□,心臟病都要犯了的感覺。




陳子輕不說了。




系統:“我要給你寫評語。”




陳子輕覺得自己還是表個態為妙:“你怎麼想就怎麼寫,千萬別憋著氣,反正我也看不到,不用顧慮我。”




系統:“我真的要被你氣死。”




陳子輕很愧疚:“對不起。”




系統:“我再帶你一次。”




陳子輕又驚又喜:“2哥,你又跟人賭上了嗎?小賭怡情大賭傷啊,你別不信邪,有時候還是要信一……”




系統:“閉嘴。”




陳子輕欲言又止:“你別像666一樣,因為我氣壞了身子,那不值當。”




系統:“我去做後續工作,你選好世界等我進去。”




陳子輕沒反應過來,什麼叫“你選好世界”,這幾個字他都認識,組合在一起就不懂意思了,他什麼時候選過世界了,從來都是機器隨機為他分配命運好吧。




系統:“聽到了?”




“聽到了。”




陳子輕這會兒有點踏實感,222那時不時跑出來的霸總風範,有著隨時都會對人壁咚的屬性。




222忙去了,陳子輕就繼續和仙人掌玩,有它在,自己不像以前每次那麼空耗。




當小助手提示進入下一個流程的聲音響起時,陳子輕馬上說:“我用一張背景封面解鎖卡。”




【請陳宿主耐心等待,中央網正在為您隨機分配任務背景。】




陳子輕雙手合十,誠心地祈禱,求求分配到容易點的,好做的,拜託拜託。




【陳宿主,您被隨機分配的任務背景已選定。】




陳子輕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身為老宿主,對待這個環節永遠忐忑。




【請確認,是否使用任務背景封面解鎖卡?】




“確認。”




陳子輕剛恢復完小助手,眼前就出現了任務背景封面。




竟然不是平面圖,而是動畫視頻。




畫面裡陽光明媚,悠悠的草原上,一群大大小小的狗盡情撒著歡。




它們互相打鬧、追逐(),或是東聞西聞?()_[((),用爪子在地裡刨著什麼。




泥土飛濺,沾了旁邊的胖狗一身,它甩了甩圓滾滾的身影,對它齜了齜牙。




而當事狗卻歡快地搖著尾巴,刨得更歡了。




“汪!汪!”




一隻強壯大狗吐著舌頭,氣勢洶洶地撲出,對象卻是自己的尾巴。




就在它不斷原地打轉的時候,一隻體態修長的白狗優雅地走過,它的狗頭高高揚起,目空一切,除了那根心愛的骨頭。




一陣微風拂過,夾雜著青草的芬芳,一隻大黃狗露著肚皮,悠閒地伸了個懶腰,用後抓撓了撓身邊的灰毛狗。




灰毛狗掃了黃狗一眼,收了收嘴邊口水,然後又趴著繼續睡了。




陳子輕看著動畫,聽著狗叫聲,他好像都能吹到風,聞到香味,整個置身進去,站在草原上面,愜意地張開手臂擁抱美好的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