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76章 春江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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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草叢裡坐起一人來,這人相貌清秀,穿著一件破舊的儒衫,亂糟糟的髮髻上還沾著幾片葉子。




"曹……曹包?"這個陌生的秀才一出現,陳子輕就脫口而出對方的名字。




【曹包,曹秀才,年二十四,他就住在義莊南邊,是你的鄰居,你和他相交不少年頭,你為了不讓自己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財被二師兄摸走,便藏在秀才那裡。】




【你將秀才視作你這輩子最好的兄弟,他全家只剩他一人,孤苦無依,愛嘮叨,你曾在他酒後大醉吟詩嚮往妻兒相伴時發過誓,死活要給他說門親事,實在不行寡婦也可以,免得他整天到處嘮叨別人!】




標註2:死活要給他說門親事,實在不行寡婦也可以。




陳子輕服了,怎麼還要給人說媒。




“咳,原來是崔兄,你怎麼突然叫我名字了了,還……還是叫我秀才吧。”曹秀才似乎對自己“曹包”這個名字,很是忌諱。




陳子輕回過神來: "秀才,你怎麼睡這裡了?"




“誰睡這裡了!”曹秀才急道, "不就是你那師傅,非說我讀書聲音太大,還都是些歪道理,吵得他頭疼。"




"沒辦法,我就只能來這裡讀,結果沒想到,沒想到睡著了。"




曹秀才用力抓住陳子輕的胳膊: “崔兄,你給我評評理,我讀的那是聖賢之書,說的是天地之道啊,你師傅竟說那些都是歪道理!"




見曹秀才越說越激動,陳子輕連忙安慰道: “秀才,你就別跟我師傅爭理了,他看過的書加起來,還沒他看過的棺材板零頭多。"




"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呢。"




曹秀才怔了下,隨即便輕鬆地笑了起來,道: “崔兄說得有理!哈哈……”




他撿起地上讀了一半的書,道: “崔兄,你可能不知道,那些瞧不起你們義莊的人,都是些流於世俗的庸人!"




“我對你們義莊可是敬重得很啊,書中有云“夫大塊,善吾生者,故善吾死也,”你們義莊這行當,那可是承天道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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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心中暗笑,你住義莊旁邊,難道不是沒錢住其他地方嗎。不過秀才既然是他的好兄弟,他不會去戳穿對方的寒酸。




曹秀才拍著陳子輕的肩膀說道: “崔兄,你這是要回義莊嗎?”“是啊。”陳子輕點頭。




曹秀才道: “那正好,我也要回去,咱們同去。”




要被荒草覆蓋的小徑上,一隻烏鴉在枯樹枝頭叫著。一青年和一少年勾肩搭背,一邊揮手趕走飛蟲,一邊向著破敗的義莊走。




蹲坐在院牆上的魏之恕瞧見的就是這畫面,他問院裡的管瓊: “大師姐,你覺不覺得那窮秀才礙眼?"




管瓊坐在桌前扎紙馬: "不熟。"




魏之恕哂笑: “元寶都沒疊,馬就紮上了,胡家請了仵作驗屍,仵作最快也要兩日才能到,先驗屍還是先入殮都沒定。"




“先入殮。”管瓊道, "師傅講了,我們下午帶上東西去胡家。"魏之恕從院牆跳下來,彈著衣褲上的灰: “殯三日,還是七日,半月,或者更久?”




“不清楚。”管瓊用麵糊粘馬腿。




“希望是三日,那樣我們就能儘快拿到喪葬錢。”魏之恕扯下腰間的錢袋子,一隻手勾著去找師傅。




陳子輕一回來,今早在胡家得到的撈屍錢跟運屍錢就在桌上攤著,分錢進行時。胡家老爺沒了,這筆支出是管家負責,出手還算大方,有一小塊碎銀子,好幾串銅板。




陳子輕以為他跟管瓊,魏之恕三人最起碼也能分走所有銅板,哪知道他們每人才掌到十個銅板,好少,原主師傅這麼吝嗇的嗎!




【檢測到關鍵詞‘吝嗇’,解鎖主線人物表裡的刑剪】




【你認定你的師傅是天底下最吝嗇,最摳門的人,你在沒跟二師兄鬧掰前讓他向師傅抗議,希望能多分點小用錢,他抗議了,被罰一個人去鄉里拉了三個活,之後一年小用錢減半,從此你再也沒敢有過怨聲。】




【師傅收養你們,讓本該餓死在街頭的你們有個落腳之地,有碗飯吃,還教你們手藝,給小用錢是情分,不給也合理,你要感恩。以上是你大師姐教導你的話,你很不屑,但也沒頂嘴。】




【你知道師傅有個錢箱,裡面是他的全部家當,是他討師孃的本錢,錢箱就在他枕邊,他睡覺都要搭隻手上去




,錢箱的鑰匙在他胸口。】




陳子輕把十個銅板放進褲腰裡,快步走出屋門,衝要去存錢的高大壯喊: “師傅,我帶了兩條魚回來,就在伙房!"




刑剪去伙房一瞧: “哪來的?”




陳子輕簡短地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好人好事。刑剪把魚拎起來,啪地甩灶臺上,陳子輕感覺魚吊著的那口氣沒了,腮都不扇了。




"不錯,待會叫你大師姐跟二師兄把魚殺了。"刑剪要走,小徒弟嗖地挪到他跟前,他一挑劍眉,再誇, “幹得好。”




陳子輕眼巴巴地看看他,看看他手裡提著的銅板串,就這樣啊?沒有了嗎?真的沒了嗎?




“昨兒在江裡讓耳朵進的水還沒流掉?聾了還是傻了,一邊去。”刑剪抓住小徒弟的肩,將他掀到一旁,大刀闊斧地走了。




陳子輕本來只在原主的記憶信息裡得知刑剪摳門,現在親自感受到了,他挎著臉碎碎念: “這麼摳,上輩子是摳圖的吧。”




伙房外進來一人,是管瓊,她走到灶臺前揭開大鐵鍋上的木板蓋,拿鐵勺攪了攪鍋裡的菜葉粥。




陳子輕頓時就被吸引過去: "大師姐,你們都吃過了嗎?"




“嗯。”管瓊將鐵勺貼鍋放, "自己吃多少盛多少,吃快點,吃完叫我。"陳子輕茫然: "叫你做什麼,剩下的你吃啊?"




管瓊那兩片唇和她的性情一樣淡,張合間吐出二字: "刷鍋。"陳子輕眨眨眼: "不用啊,我自己刷就行了,大師姐你忙你的去吧。"管瓊沒再言語,邁步離開了伙房。




陳子輕去拿大碗跟竹筷,他盛了碗粥蹲在灶臺邊狼吞虎嚥,一碗見底再來一碗。"原來你這隻邪祟是餓死鬼。"




伙房門口猝不及防地瓢進來了然聲,陳子輕嗆得噴出稀軟米粒,他狼狽地大咳起來,咳得端碗拿筷的手直顫。




魏之恕不走,也不進來給小師弟順氣,就這麼倚著門框看他悽悽慘慘。“二師兄,你幹嘛嚇我。”陳子輕水紅的眼瞪過去。




魏之恕微愣。




“我不夠錢給你抓藥吃,姜大公子給的珠子可以拿去當鋪當些錢………”陳子輕說著說著就吃掉碗裡的粥,舔著嘴邊的米湯抬




頭, "二師兄?"




“當個屁,誰知道姜明禮的串珠是什麼來路,能不能在當鋪見光。”魏之恕厭聲, "一個不慎,義莊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