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 作品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守望
“倘若娘不醒來，柏哥兒還有什麼意志去學習，沒了娘在旁催促，柏哥兒又開始貪玩了，前段日子，學院先生還誇讚柏哥兒進步快呢。”
“娘，還有一事忘記告訴你了，爺爺奶奶和小叔他們快回來了，娘，你不在，咱們家就是他們做主，你還記得上次柏哥兒被打嗎？”
林心兒的聲音幾次哽咽，不管以前跟趙氏有什麼矛盾，但看到趙氏躺在床上人事不醒，心中很難過，眼睛漸漸模糊，有淚水流出來。
她此時才知道，在心中，早已經把趙氏當成自己的親孃，撫摸著趙氏額角的白髮，心裡更覺悲慼，趙氏還不滿四十歲，頭上已經長出了白髮，平日裡趙氏梳頭時，總是用黑髮遮蓋住白髮，並未感覺到她有蒼老之態。
“娘，你一定要好好的，沒有了你，誰還能護著我們。”林玉兒撲倒在床前，嗚嗚的哭起來。
林家富掩面而泣。
屋內悲聲一片。
屋外，前來探似情況的趙三嫂，正在門前徘徊，當聽到屋內的壓抑的哭泣聲，腦袋嗡嗡的響，難道說，趙氏不行了？要死了嗎？
她要不要趁早離開？
正在猶豫之時，看到屋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來的是林心兒，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
“三舅娘，你來的正好，今日我讓書柏去請了官爺，但官爺有事沒有在衙府，一會還是要去請官爺，我娘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病危，古大夫說人已經不行了，怨有頭債有主，我娘定是被人害死的，得請官爺替我們主持公道。”林心兒抽泣道。
趙三嫂臉色蒼白，“怎麼會？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會不行了？”
“我也正想問一問三舅娘，究竟是誰害的我娘，正巧三舅娘來了，還請三舅娘給我講一講，到底是何人要害我娘？”林心兒咬著唇，目光兇狠，步步逼近。
趙三嫂連連後退，差一點摔倒在地上，她顧不得答話，轉身落荒而逃，身後還響著林心兒的聲音，一字一句，聽的清清楚楚。
“三舅娘可不要亂走，一會官爺來了，定要拿你們問話。”林心兒凌厲的聲音似刀般，冷酷入骨。
趙三嫂嚇的不得了，回到屋子內，就喊著丈夫趕緊的收拾東西走人，本來在等消息的趙大嫂和趙二嫂及趙四嫂三人，左等右等，等不來趙三嫂，卻聽著大毛跑進來說道：“不好了，三伯爺和三伯孃收拾了行禮逃走了。”
“什麼？”
“逃了？”
“為什麼逃？”
大毛急的跳腳，“還為什麼，肯定是大姑人快不行了，快大姑父賴在他們身上，早早走了正好，否則待在這個宅子裡，等到大姑父反應過為，把門一鎖，把咱們都鎖進院子裡，想逃也逃不走了。”
三人驚慌起身，各自跑回屋內收拾了行禮，匆忙而逃。一時之間，整個宅子裡的人，都走的乾淨，連大毛也顧不得未婚妻林玉兒了，還得趕緊的先走吧，一會大姑父氣頭，誰知道會幹出什麼蠢事。
等到大姑父氣消了，再上門也就無妨了。
林娟兒正對著丈夫發怒，讓丈夫去前院，拿幾句話嚇一嚇林心兒，男人的話重，丈夫再說幾句難聽的話，讓林心兒落個沒臉。
林娟兒的丈夫聽不得這種話，只覺得又是媳婦家的親戚，跟他有何關係，死活不願意去，自己媳婦每次受氣，總是讓他去當刀使。
夫妻兩人正在吵吵嚷嚷之時，趙大嫂一把推開門，大呼道：“你們還在這裡幹嘛，趕緊的逃啊，你大姑快不行了，熬不住今夜了，現在不逃，等到你大姑一走，你大姑父定會發瘋，還不知道怎麼對待咱們呢，他一準認定了是咱們把趙氏害死的。”
“怎麼會有這麼不講理的人，平日裡瞧著大姑父怪好，一發起瘋來，拿刀子殺人都可能，咱們先躲幾天，等到事過去了，氣頭也去了，再上門來跟大姑父討要銀子。”趙娟兒主意一定，收拾行禮比誰都快，只要是屋內能拿走的東西，全部都拿走了。
天色已經全黑，趁著黑，林家人都走的一乾二淨，馬鐵柱買藥回來的路上，總覺得巷子裡多了些鬼鬼祟祟的人，也沒有深究細看，趙氏的病最重要，把藥給了林心兒後，心中還有些疑惑，便問出了口。
一提起趙家人，林心兒目露厭惡之色，冷笑道：“她們知道娘快不行了，現在不逃還要什麼時候逃，逃走了正好，倒也省得咱們趕她們走了，等到我娘身子好了，就把宅子賣了，住在縣城，也能遠離他們。”
“你說的是，趙家人做事太不正道，我的身份尷尬，倒不好說什麼，但心裡還是氣憤，人一到落難時，就能看出人心，這趙家人根本是自私自利，絲毫不顧念別人，只想著自己過好日子，哪怕是踩著別的屍體，他們也在所不惜。”馬鐵柱憤憤不平道。
林心兒接過藥，淡淡道：“他們早晚會自食其果。”
馬鐵柱氣憤不平，進了屋內，又跟林家富說了一通，把林家富的火氣也說上來了，見林家富動了真怒，馬鐵柱又後悔自己一時逞口舌之快，把矛盾弄的更大了，自己也有挑撥離間之嫌疑，只好繼續勸林家富以後遠離趙家人便是，跟他們計較，倒是失了自己的身份，“況且趙家人無賴的很，你去他們村上，指定討不了好，還是心兒說的對，他們早晚會自食其果，咱們只需要看著就是。”
“你這麼一說，我心中才好受些，早知道是白眼狼，當時又何必委屈了自己，一心待他們，還有玉兒的婚事，定的太匆忙，我現在都是心結。”林家富憂心仲仲道。
林心兒和林玉兒兩人去柴房熬了藥，一勺子一勺子慢慢喂進趙氏的口中，一碗藥足足餵了一個時辰，等到兩人喂完藥後，全身都溼透了，像是淋了一場大雨。
送完古大夫回來的林書柏，在進門時，看到兩個姐姐在跟娘喂藥，黑色的苦藥汁順著孃的嘴角流到衣服上，他眼淚頓時湧起，不忍再看，低著頭，暗恨自己無用。
夜已經很黑了。
每個人都沒有吃飯的心情，林家富知道馬鐵柱趕路辛苦，讓馬鐵柱先去旁邊怪子睡覺，送走了馬鐵柱，林家富垂頭喪氣的坐回到杌子上，看了一眼對面兩眼無神的林書柏，“古大夫有說什麼嗎？”
他是指的林書柏在送古大夫的路上，古大夫有沒有說過什麼話。
林書柏搖了搖頭。
古大夫什麼都沒有說，如果古大夫說了，他肯定會告訴爹的，在回去的路上，古大夫歪在馬車上睡著了。小童說古大夫年紀大了，一日比一日忘事，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
小童的一席話，讓他原來平穩的心，又瞬間提高了，古大夫年紀大了，忘事了，那給娘看病，是不是也不行啊？
這些擔憂，他始終懸在心口，沒有說什麼來，說出來有什麼用？除了讓爹跟著他一起擔心，也沒有別的法了。
生死由命。
他希望老天有眼，能讓娘活過來。
守在趙氏床邊的林心兒和林玉兒，依靠在床板上，仰著頭，看著趙氏蒼白的臉，安詳寧靜。
“娘好像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林玉兒低泣道。
林心兒看了看屋內傷心落淚的三人，打起精神道：“娘睡了一覺就醒了，不要再難過了，否則，娘今夜睡的也不安穩，有咱們守著，娘一定會好的。”
整整一夜，四個人沒有一個人閤眼，都睜著眼睛，目視著黑暗一點點被吹散，天色漸漸蒙上一層白，那一層白慢慢清晰可見。
“娘，還有一事忘記告訴你了，爺爺奶奶和小叔他們快回來了，娘，你不在，咱們家就是他們做主，你還記得上次柏哥兒被打嗎？”
林心兒的聲音幾次哽咽，不管以前跟趙氏有什麼矛盾，但看到趙氏躺在床上人事不醒，心中很難過，眼睛漸漸模糊，有淚水流出來。
她此時才知道，在心中，早已經把趙氏當成自己的親孃，撫摸著趙氏額角的白髮，心裡更覺悲慼，趙氏還不滿四十歲，頭上已經長出了白髮，平日裡趙氏梳頭時，總是用黑髮遮蓋住白髮，並未感覺到她有蒼老之態。
“娘，你一定要好好的，沒有了你，誰還能護著我們。”林玉兒撲倒在床前，嗚嗚的哭起來。
林家富掩面而泣。
屋內悲聲一片。
屋外，前來探似情況的趙三嫂，正在門前徘徊，當聽到屋內的壓抑的哭泣聲，腦袋嗡嗡的響，難道說，趙氏不行了？要死了嗎？
她要不要趁早離開？
正在猶豫之時，看到屋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來的是林心兒，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
“三舅娘，你來的正好，今日我讓書柏去請了官爺，但官爺有事沒有在衙府，一會還是要去請官爺，我娘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病危，古大夫說人已經不行了，怨有頭債有主，我娘定是被人害死的，得請官爺替我們主持公道。”林心兒抽泣道。
趙三嫂臉色蒼白，“怎麼會？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會不行了？”
“我也正想問一問三舅娘，究竟是誰害的我娘，正巧三舅娘來了，還請三舅娘給我講一講，到底是何人要害我娘？”林心兒咬著唇，目光兇狠，步步逼近。
趙三嫂連連後退，差一點摔倒在地上，她顧不得答話，轉身落荒而逃，身後還響著林心兒的聲音，一字一句，聽的清清楚楚。
“三舅娘可不要亂走，一會官爺來了，定要拿你們問話。”林心兒凌厲的聲音似刀般，冷酷入骨。
趙三嫂嚇的不得了，回到屋子內，就喊著丈夫趕緊的收拾東西走人，本來在等消息的趙大嫂和趙二嫂及趙四嫂三人，左等右等，等不來趙三嫂，卻聽著大毛跑進來說道：“不好了，三伯爺和三伯孃收拾了行禮逃走了。”
“什麼？”
“逃了？”
“為什麼逃？”
大毛急的跳腳，“還為什麼，肯定是大姑人快不行了，快大姑父賴在他們身上，早早走了正好，否則待在這個宅子裡，等到大姑父反應過為，把門一鎖，把咱們都鎖進院子裡，想逃也逃不走了。”
三人驚慌起身，各自跑回屋內收拾了行禮，匆忙而逃。一時之間，整個宅子裡的人，都走的乾淨，連大毛也顧不得未婚妻林玉兒了，還得趕緊的先走吧，一會大姑父氣頭，誰知道會幹出什麼蠢事。
等到大姑父氣消了，再上門也就無妨了。
林娟兒正對著丈夫發怒，讓丈夫去前院，拿幾句話嚇一嚇林心兒，男人的話重，丈夫再說幾句難聽的話，讓林心兒落個沒臉。
林娟兒的丈夫聽不得這種話，只覺得又是媳婦家的親戚，跟他有何關係，死活不願意去，自己媳婦每次受氣，總是讓他去當刀使。
夫妻兩人正在吵吵嚷嚷之時，趙大嫂一把推開門，大呼道：“你們還在這裡幹嘛，趕緊的逃啊，你大姑快不行了，熬不住今夜了，現在不逃，等到你大姑一走，你大姑父定會發瘋，還不知道怎麼對待咱們呢，他一準認定了是咱們把趙氏害死的。”
“怎麼會有這麼不講理的人，平日裡瞧著大姑父怪好，一發起瘋來，拿刀子殺人都可能，咱們先躲幾天，等到事過去了，氣頭也去了，再上門來跟大姑父討要銀子。”趙娟兒主意一定，收拾行禮比誰都快，只要是屋內能拿走的東西，全部都拿走了。
天色已經全黑，趁著黑，林家人都走的一乾二淨，馬鐵柱買藥回來的路上，總覺得巷子裡多了些鬼鬼祟祟的人，也沒有深究細看，趙氏的病最重要，把藥給了林心兒後，心中還有些疑惑，便問出了口。
一提起趙家人，林心兒目露厭惡之色，冷笑道：“她們知道娘快不行了，現在不逃還要什麼時候逃，逃走了正好，倒也省得咱們趕她們走了，等到我娘身子好了，就把宅子賣了，住在縣城，也能遠離他們。”
“你說的是，趙家人做事太不正道，我的身份尷尬，倒不好說什麼，但心裡還是氣憤，人一到落難時，就能看出人心，這趙家人根本是自私自利，絲毫不顧念別人，只想著自己過好日子，哪怕是踩著別的屍體，他們也在所不惜。”馬鐵柱憤憤不平道。
林心兒接過藥，淡淡道：“他們早晚會自食其果。”
馬鐵柱氣憤不平，進了屋內，又跟林家富說了一通，把林家富的火氣也說上來了，見林家富動了真怒，馬鐵柱又後悔自己一時逞口舌之快，把矛盾弄的更大了，自己也有挑撥離間之嫌疑，只好繼續勸林家富以後遠離趙家人便是，跟他們計較，倒是失了自己的身份，“況且趙家人無賴的很，你去他們村上，指定討不了好，還是心兒說的對，他們早晚會自食其果，咱們只需要看著就是。”
“你這麼一說，我心中才好受些，早知道是白眼狼，當時又何必委屈了自己，一心待他們，還有玉兒的婚事，定的太匆忙，我現在都是心結。”林家富憂心仲仲道。
林心兒和林玉兒兩人去柴房熬了藥，一勺子一勺子慢慢喂進趙氏的口中，一碗藥足足餵了一個時辰，等到兩人喂完藥後，全身都溼透了，像是淋了一場大雨。
送完古大夫回來的林書柏，在進門時，看到兩個姐姐在跟娘喂藥，黑色的苦藥汁順著孃的嘴角流到衣服上，他眼淚頓時湧起，不忍再看，低著頭，暗恨自己無用。
夜已經很黑了。
每個人都沒有吃飯的心情，林家富知道馬鐵柱趕路辛苦，讓馬鐵柱先去旁邊怪子睡覺，送走了馬鐵柱，林家富垂頭喪氣的坐回到杌子上，看了一眼對面兩眼無神的林書柏，“古大夫有說什麼嗎？”
他是指的林書柏在送古大夫的路上，古大夫有沒有說過什麼話。
林書柏搖了搖頭。
古大夫什麼都沒有說，如果古大夫說了，他肯定會告訴爹的，在回去的路上，古大夫歪在馬車上睡著了。小童說古大夫年紀大了，一日比一日忘事，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
小童的一席話，讓他原來平穩的心，又瞬間提高了，古大夫年紀大了，忘事了，那給娘看病，是不是也不行啊？
這些擔憂，他始終懸在心口，沒有說什麼來，說出來有什麼用？除了讓爹跟著他一起擔心，也沒有別的法了。
生死由命。
他希望老天有眼，能讓娘活過來。
守在趙氏床邊的林心兒和林玉兒，依靠在床板上，仰著頭，看著趙氏蒼白的臉，安詳寧靜。
“娘好像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林玉兒低泣道。
林心兒看了看屋內傷心落淚的三人，打起精神道：“娘睡了一覺就醒了，不要再難過了，否則，娘今夜睡的也不安穩，有咱們守著，娘一定會好的。”
整整一夜，四個人沒有一個人閤眼，都睜著眼睛，目視著黑暗一點點被吹散，天色漸漸蒙上一層白，那一層白慢慢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