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lao 作品

序幕 淨血 除魔

    男人喃喃自語著,安慰著自己。

    他沒有信仰,一定要有什麼的話,他信仰科學,這也是他為什麼前來調查正教的原因。

    高盧納洛被福音教會蠶食的太久了,本以為隨著福音教會的沒落,這個國家能從信仰的桎梏中解脫,結果卻陷入了另一個名為正教的桎梏中。

    可現在種種的異感,正不斷抨擊著男人堅固的世界觀,它碎裂出數不清的裂紋,發出咿呀的聲響,搖搖欲墜。

    他起身,繼續前進,按照自己得到的那個秘密通道前進。

    男人很清楚內心的不安,可就像著魔了般,他無法阻止自己前進。

    有什麼東西在等待著自己的到來,男人不清楚那是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當自己見到它的那一刻,他心中所有的慾望都將得到滿足。

    男人不再去細想,他扶著潮溼、佈滿苔蘚的牆壁,沿著陰暗腥臭的道路前進,他能聽到陣陣襲來的潮水聲,水花拍打著礁石,就像肉體撞擊在地面般,破碎成數不清的塵埃。

    這是一條少有人知曉的道路,是男人從一名信徒的口中得知的,在之前正教尚未如此強大時,正教的信徒們會沿著這條密道前往赫恩大教堂的地下,在那裡舉行著秘密的集會,而在他們的上方,便是福音教會的信徒。

    躲藏在敵人的陰影中。

    正教崛起後,信徒們不必再遮遮掩掩,加上赫恩大教堂的封鎖,便不再有人通過這條密道前進,直到男人的到來。

    隨著男人的前進,黑暗被驚擾了,鼠群嘩啦啦地從縫隙裡湧出,從他的身旁掠過。

    男人恐慌地跺著腳,但鼠群沒有在他身旁停留太久,它們就像被什麼東西追逐著一樣,根本不在意男人的存在。

    深呼吸,心跳聲在突然的寂靜中變成無比清晰,男人能聽到汗水流淌的細響,乃至聽到血管裡,血液的奔流。

    他知道,那些傳言或許是真的,在赫恩大教堂下,或許真的封鎖著一頭猙獰可怖的魔鬼,而它的邪氣,教士們早已壓制不住,擴散了開來。

    多日的遊蕩下,男人也深陷其中,他清楚這一切,但卻不敢去想,就像自欺欺人的病人,他早已病入膏肓。

    男人沒有回頭路了,腳步繼續在泥濘的地面上前進,踩過惡臭的泥土與老鼠的死屍,他進入了隧道之中,四周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無際的黑暗裡,只有隱約的光芒指引著道路。

    繼續前進。

    他聽到了歌聲。

    有宏偉的管風琴配合著女人的淺唱,男人想那一定是場完美且神聖的奏樂,可在這深邃黑暗的地下,再輝光的歌聲都被層層泥石阻礙著,到男人的耳邊只剩下了輕聲的淺唱,彷彿有人在耳旁囈語著什麼。

    溫度逐漸熾熱了起來,隨著深入,身體的潮溼似乎都被烘乾,一同而來的還有陣陣野獸般的嘶吼聲。

    就像置身於野蠻的叢林,夜幕降臨後,那些可怖的獵食者們紛紛走出了巢穴,它們嗜血成性,捕殺著生命,屍體被開膛破肚,汙血與碎肉遍地都是。

    男人也沒有注意到,他的呼吸開始急促了起來,他不安地想停下腳步,可他驚覺自己已經沒有力量去控制自己的雙腳,乃至說自己的意識了。

    彷彿被某種惡靈寄身,它正發出陣陣的獰笑,驅使著男人的步伐,走向深淵的盡頭。

    “不,不,不……”

    男人痛苦地哀鳴著,在死亡的威脅下,求生的本能終於略微地戰勝了那詭異的魔力。

    他步伐踉蹌著,最後停了下來,他大口呼氣,慶幸著這一切,可就在這時,有猩紅的火光垂落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仰起頭,他看到了,然後被更深的絕望所捕獲。

    並非是自己的意志戰勝了那不明的魔力,而是它已經達成了目的,釋放了自己。

    巨大的、由血肉構成的熔爐在熊熊燃燒,血肉的外壁上佈滿了肢體與面容,一張又一張的人臉被鑲嵌在其中,它們本該死了,但卻睜著眼、開著口,伴隨著爐火的洶湧、飛逝的火苗,一同發出悽慘的嚎叫與哀鳴,共築著這首毀滅的樂章。

    同時有數不清的鎖鏈捆綁著這一切,它們從上方的赤紅中垂落,一直延伸進更下方的黑暗之中,黑暗裡響起更多的躁動,似乎有頭難以理解的怪物正揹負著熔爐,被囚禁於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