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非牛 作品

第三十九章:“投名狀”

真還正應了“皇娘娘送飯,伏羲氏親耕”的傳統,人們對於永寧伯夫人贈予的饅頭,真的是趨之若鶩,紛紛發力向前擠了進來,都想要在這“龍抬頭”的日子裡,沾一沾永寧伯夫人的喜氣。

木臺上作為監軍的太監邊永清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也是五味雜陳,通過初到宣府這幾日的觀察,張誠麾下將士確與別鎮兵將有所不同,看上去就勇猛精悍了許多。

可對於永寧伯本人,卻總是雲裡霧裡的看不真切!

在邊永清眼中看來,張誠其人確如傳聞中那般囂張跋扈,且行事武斷專行,更對朝廷綱常規矩並不能嚴守,多有僭越之舉。

但通過這幾日的接觸與觀察,其發覺對當今皇上並無不滿之意,而且也無任何不忠之舉,反倒是每每提及皇上之時,其在神情間都顯得極為莊重。

他轉過頭看了看身旁的兵部侍郎張若麒,只見他眉頭深鎖,似乎在心中思量著什麼,但一時間卻也無法猜透。

邊永清自然也已看出張若麒與永寧伯十分相近,不過卻也是沒有多想,畢竟他知道二人在遼東戰事中,頗有一番合作,比別人相熟相近些也無不妥。

在他看來,如張若麒這種朝官只要不與地方軍將們相互勾結坑瀣一氣,禍害朝廷就行,走得近一些其實也未見得是壞事。

畢竟,張誠雖已經貴為伯爵,但在勇毅軍的事務上還是需要取得兵部的支持,所以,現在張誠對張若麒頗為重視,聯繫頻繁,他並沒有過多的放在心上。

可是邊永清所不知道的卻是,兵部侍郎張若麒這時心中已然下定了主意,今後就一心追隨永寧伯了,不論結局如何。

因為,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在這一次來宣府傳兵部賞功檄文前,對於自己將如何處理與張誠的關係,心中其實並沒有一個明確的定數。

他仍然抱著投機的心態,既先抱住永寧伯這條大腿,等自己在京師站穩腳跟,將來若是取得皇上的信任,得以升任尚書之職後,再將張誠一腳踹開,甚至還暗暗想過要憑手中的權利拿捏張誠。

然這一遭的宣府之行,卻使他認清了一個鐵打的事實,那便是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而張誠的退路卻堅實地立在這裡,就是宣府地方上的民心所向。

別看張若麒有些貪婪,既貪銀子又貪官職,可他卻不是一個傻子。

試想一下,能從歷年數以千計的進士中脫穎而出,成為兵部最熱手部門的郎中,沒點真材實學那是完全不可能。

而在如今的大明官場上,單有真材實學卻也不一定就能嶄露頭角,更多的還是靠眼力見,在人情世故上做得好,遠比真才實學要強上許多。

若非是有些眼力見會來事,且還能實心為主子辦事,他又怎能爬上兵部郎中的要職,還得到了陳新甲的賞識?

就如現在一般,他真正見識到了永寧伯的實力,並非是只有當初在遼東那數萬敢戰的英勇將士,更為重要的是永寧伯已然將宣府北路、東路經營成了自己的地盤。

說一句過分點的話,如今的宣府北路、東路幾乎已成“國中之國”,此地雖沒有京師那般繁華,但卻比京師更為興盛,人們完全可以自給自足,更可憑此而獨立供養勇毅軍數萬將士。

這才是永寧伯張誠在大明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也是永寧伯傲視大明官場,敢於飛揚跋扈的基礎,也是永寧伯未來遇到挫折時的退路。

反觀自己,此前真如井底之蛙一般,目光何其短淺?

張若麒此前一直單純地認為,張誠之所以能夠順風順水地一路升遷,無非是攀附上楊嗣昌與陳新甲這兩棵大樹而已。

可此番宣府之行,卻讓他看得無比通透明白,張誠能有今日完全是個人的因素,只是不知他究竟用的什麼法子,竟能將轄下軍民治理得如此服帖,又能將邊陲鄙地搞得如此繁榮?

雖然看不到真相所在,卻並不妨礙他及時作出正確的判斷來,此刻,兵部侍郎張若麒已然在內心作出了一個重要的決斷。

臨近午時,這一番永寧伯親耕儀式才算告一段落,在場眾人無論高官顯爵,還是勇毅軍各大將,又或是地方衛司、衛所官吏,以及軍戶百姓們都是興奮無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