嫵梵 作品

79、身世(含補更)

    沈涵一大

    早上就生了一肚子的悶氣,等用午食時,又嫌楊家的菜式不好,便要拿出自己的嫁妝,讓丫鬟去庖廚那兒做兩個好菜。

    可大白氏早就提前佈局好了一切,她雖未剋扣沈涵的嫁妝,卻讓她在楊府沒地界花錢。

    身為妾室,也自然是無法同正妻一樣,三日後還能回門歸寧,沈涵想出府去看看劉氏,大白氏和楊家人都不允諾。

    世人皆是拜高踩低的。

    眼見著沈涵攤上這麼一樁事後,她長姐和姐夫都沒有去管,也就意味著鎮國公府陸家不是她的靠山,也不會為她一個小小的妾室撐腰。

    沈涵的父親永安侯現在也不在京師,得幾月後才能回來,她母親還病著。

    這麼幾個條件加在一處,大白氏和楊母自然是可著勁兒的收拾著沈涵,偏楊呈安還生生地晾著她,不肯給她機會見他。

    某日沈涵趁著大白氏歸寧時,終於獲得了能與楊呈安相見的機會,她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卻還是得到了楊呈安的冷遇。

    楊呈安冷冷地給沈涵留了句:“盡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再做這種不知廉恥的事。”

    沈涵在楊府舉目無親,深知再這麼下去,自己只能在這麼個小小的北房裡漸漸老去。

    大白氏和楊家人這是想將她給熬死!

    而大白氏的眼線再得知沈涵想要勾引楊呈安的事後,自是妒意縱生,次日楊呈安去翰林院時,大白氏便將沈涵叫到了正房的廳室中,請她喝了盞“妾室茶”。

    在大白氏的眼中,妾室同奴婢通房也沒什麼兩樣,現下沈涵的父母皆顧及不上她,長姐沈沅也同她關係不睦,壓根就不會幫她。

    大白氏便讓沈涵罰跪在院子裡的青石板地上,還派了自己身側的大力婆子,去掌她的嘴。

    那婆子將沈涵的臉打的青紫泛紅,使出的力道,也是想要讓她毀容。

    罰了沈涵將近十日,楊呈安也隱隱得知了大白氏責打沈涵的事,他雖然怨恨沈涵,卻也覺得她罪不至此,便勸大白氏不要再如此責罰她。

    大白氏表面應下了夫君的提議,可在楊呈安為沈涵求過情後,她的心中卻對沈涵愈發地記恨。

    沈

    涵瞧著楊呈安終於對她動了惻隱,便也尋了大白氏出府打理楊府鋪面的日子,動用了近一半的嫁妝,買通了楊府的管事。

    那管事縱然畏懼著大白氏,但沈涵給他開得價,卻是他一輩子也掙不來的錢財。

    管事收下了沈涵的錢財後,便按照她的要求,為她買到了能使男女迷情的合歡散。

    沈涵也趁楊呈安恰好休沐,大白氏又不在府上的日子,成功地同楊呈安發生了關係。

    事後,大白氏自是對沈涵愈發地恨之入骨。

    而楊呈安也有著男人都有的通病,大老婆的性情過於悍烈,他自然也會對他性情稍弱的小老婆產生些憐意。

    沈涵的肚皮也很爭氣,嫁進楊家不到兩個月,就懷上了楊呈安的孩子。

    這般,她在楊府的地位也有了一定的提升。

    婆母為了讓她能順利生產,沒有再過多地難為她。

    大白氏也被楊呈安和楊母勸慰了一番,暫時地偃旗息鼓。

    可沈涵,卻也只得意了一陣子。

    大白氏不是能夠隱忍多時的人,沈涵懷孕沒多久後,她也很快就有了身孕。

    這楊府有了嫡子後,誰還會在乎沈涵肚子裡的那個庶出的孩子,短短的幾日功夫,沈涵在府中的地位就又跌了下去。

    大白氏行事毒辣,藉機設計了沈涵,讓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滿一月就流了產。

    沈涵本就因著流產心情抑鬱,卻又聽聞了劉氏病重的消息。

    原來劉氏在這一月中清醒了一陣,可這病情剛有好轉,便從沈渝的嘴裡聽見了沈涵小產的事。

    劉氏接受不了刺激,果然暈厥了過去,這次比上次病得還要嚴重,來府的醫師甚至說,劉氏應該是活不過這個月了。

    沈涵想回府看看病重的母親,大白氏卻不準允,楊母和楊呈安也說她還未出月,不能出府見風,先派個丫鬟去探探情況便好。

    沈涵求助無門,便想著自己一個人逃出楊府,哪成想剛一離開跨院,大白氏就派來了數名丫鬟和小廝去將她抓回來。

    她在逃跑的途中,無意地跌落到了楊府的小荷池裡,這池塘並不算深,可臨近冬日的水最是寒涼,沈涵還未出小月,浸

    了冷水後對身子的損傷也是極大。

    等她被下人救上來後,已是奄奄一息。

    大白氏卻仍覺不夠解氣,便悄悄地買通了醫師,讓他們絕不要好好地醫治沈涵,還屬意下人剋扣沈涵的炭火。

    結果,沈涵嫁到楊府也就不到四個月,便凍死在了跨院的那個小小的偏房裡。

    臨死前,沈涵還做了個冗長的夢。

    夢裡,她嫁給了楊呈安為妻,並沒有做他的妾室。

    她在夢裡也依舊百般地看不上他,動不動就拿難聽的言語諷刺他,可楊呈安身為丈夫,卻對她百般的忍讓,無論她怎麼做,他都對她異常的照顧和體貼。

    彌留之際,沈涵的眼角也溢出了悔恨的淚水。

    這些夢境很是真實,倒像是她曾經發生過的真實經歷一樣。

    她知道如果她沒有悔了這樁婚事,也沒有去覬覦她不該覬覦的男人,斷然是不會落得個如此的悲慘下場。

    楊呈安如果真的按部就班地娶了她,也定然會對她很好。

    只可惜,沒有人能給她後悔藥吃。

    奄奄一息的劉氏聽見了沈涵去世的消息後,自是悲傷欲絕,她難以相信幾月前她的涵姐兒還活得好好的,怎麼嫁到楊家後,就落得個這麼慘的一個下場。

    且沈涵在臨死之前,還受到了那麼多的委屈和苛責,這簡直讓她痛心疾首。

    劉氏想要從床上爬起來,也去為她的涵兒收屍,卻使不出任何的力氣來。

    最後劉氏急火攻心,當著沈渝和沈項明的面兒,竟是生生地嘔出了一股鮮血來,隨後便猝然離開了人世。

    等沈弘量終於回到京師後,也早就得知了妻女皆都離世的悲痛消息,他回到侯府,瞧見了樑柱上纏繞的白布,和府內異常蕭索的景象,終是失神地跌坐在地。

    “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沈弘量仰面怒喊了數聲,終是不顧路過的下人,捶胸頓足地哭嚎了起來。

    ***

    因著劉氏畢竟是沈沅的繼母,故而在沈家正式為她治傷的那日,她還是來侯府參加了劉氏的喪儀。

    甫一進了靈堂,便嗅到了紙錢燃燒時,那

    嗆鼻的硝煙味兒。

    陸之昀在她來之前特意叮囑,讓她不必為她去守三七,也不必去在意外人的看法,喪儀這日過來看一眼便好。

    靈堂內,並無沈弘量的身影,除了沈項明、沈渝和沈沐,也不見五姨娘阿蘅和她的幼子。

    沈沅還瞧見了一些陌生的面孔,見其中的一位老婦同劉氏的長相有些肖似,便猜她應該是劉氏的生母。

    她進堂後,除卻沈項明和沈沐,其餘人等皆都一臉仇恨地看向了她。

    沈沅心中知曉,這就是事情的可怕之處。

    這次是她沒有幫沈涵和劉氏,這些人就將過錯都怨在了她的頭上。

    可縱是這一次她幫了,只要往後她有一次未幫沈家人,先前兒做的一切犧牲,在他們眼裡也都會化為烏有,她還是會落得她們的怨恨和不滿。

    沈項明身為長子,走到了沈沅的身側,他的性格並沒有被劉氏教導得如沈涵那般任性,雖然不喜唸書,但人卻是敦厚的。

    沈項明恭敬地喚了聲長姐,便要引著她為劉氏的靈位上香。

    劉氏的母親則將沈項明拽到了一旁,低聲斥道:“項哥兒,你不要理睬她。嫡母和嫡妹都死了,她倒是來假惺惺地奔喪了,說她是白眼狼,我都抬舉她了,等人死了才回侯府,有什麼用?”

    劉氏的父親劉興言則沉臉制止道:“你少說幾句。”

    沈沅並沒有因著劉氏母親的話顯露任何的慍色,自然,也沒覺得劉氏和沈涵的死同她有關,若要愧疚,也輪不上她來愧疚。

    劉氏不是她的生母,也沒有養育過她,她去世後,沈沅自然是不怎麼悲傷的。

    她本身就哭不出來,也不準備在靈堂裝哭,等為劉氏燒完了紙錢後,便攜著碧梧離開了這處。

    劉氏的母親在沈沅離開後,還恨恨地咬著牙,嘀咕道:“不就是嫁給了首輔嗎,有什麼好得意的,陸之昀身為這家的女婿,不肯幫自己的小姑子脫離苦海,要他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