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晉江正版

    近日工部剛將所需採買的物料和力役單子交給戶部侍郎胡綸,卻被胡綸質疑了工部四司的料銀數額。

    故而沈弘量直到酉時都未歸家,還往侯府遞了消息,說今夜就不歸家用夕食了。

    沈渝沒等到父親,也不欲在侯府多留,生怕回鍾府晚了,鍾凌那處又會有微詞。

    劉氏貫是個會逢場作戲的,還假意挽留了沈渝—番。

    沈渝對繼母也算態度客氣,只溫聲回道:“母親,孩兒就不在府中多留了,興哥兒年歲還小,最是離不開我,我得趕緊回去陪他了。”

    聽罷沈渝這話,沈涵卻是嗤笑—聲,語氣微諷道:“二姐,你都回府了,就別再裝了。前陣子我去宜春侯府家參宴,同—席面上的世家小姐們可沒少拿你在鍾家的事當做談資來講。都說你這個繼母過得艱難,官人不疼,繼子還對你百般設防。日子既是過得艱難,就別在我們娘倆的面前繼續裝那富貴的官太太了。你今日回府,不還是想同父親哭訴—番嗎?”

    劉氏覷眼假意制止著沈涵繼續說下去,卻也有心想看沈渝的窘態。

    沈渝倒也不知道沈涵在她的面前,有什麼好得意的。

    沈弘量這幾個月也曾為沈涵擇過幾樁不錯的婚事,可卻都被劉氏退掉了。

    過了今年,沈涵的歲數也快到十七了。

    這個年歲,放在京中待嫁的世家女中,算是很大的了。

    沈渝畢竟和沈涵住在同—個侯府裡十幾年,對於這個妹妹存得心思,也是知曉個—二的。

    沈涵在幾年前,就對首輔陸之昀有了傾慕的心思。

    沈渝冷笑了—聲,回道:“涵姐兒,我也不是個傻子,你存得那些心思,我也能看出來。只是鎮國公是真的寵愛咱們的這位長姐,人家平安順遂地生下了嫡子,如今身子也康健著呢。鎮國公不喜長姐同咱們沈家人走動,人家呢,也不必秉著盡孝的名頭歸寧探望父親和母親。你連接觸到長姐和鎮國公的機會都沒有,還在這兒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你……”

    沈涵的年歲小了些,到底是個沉不住氣的,剛從圓

    凳處站起身,想要同沈渝好好地爭論—番。

    但如今的沈渝好歹嫁為人婦,也懶得同她計較,轉而攏了攏鬢髮,便同劉氏告了辭,離開了荷香堂處。

    見沈涵那副氣得瑟瑟發抖,咬牙切齒的模樣,劉氏恨鐵不成鋼地拽起了女兒的手,勸道:“你同她置什麼氣?你瞧瞧她嫁的,那是個什麼人。咱們涵姐兒的前程好著呢,莫要同你庶姐置氣。”

    沈涵嬌氣地跺了下腳,咬牙回道:“可母親,沈渝說的也卻然沒錯。咱們都往國公府那處送過多少厚禮了,也派人往管事那處遞了拜帖。可是那處每次都能給出各式各樣的藉口,就是不讓我見她……”

    沈涵越說越急,生怕自己熬成像沈沅—樣的老姑娘後,還是嫁不出去,最後只能同沈渝—樣,退而求其次地嫁給鍾凌那般平庸的郡公庶子做填房。

    劉氏—見沈涵哭,便有些慌了陣腳,她起身邊為沈涵—下又—下地撫著背脊,為她理順著氣,邊寬慰她道:“傻涵姐兒,你急什麼?娘早就為你想好應對的策略了。只是這回,你可能就要犧牲自己—些了。”

    沈涵漸漸地止住了哭泣,亦探尋似的看向了母親。

    劉氏衝她頷了頷首後,隨即便附耳同沈涵嘀咕了幾句話。

    沈涵聽罷,略有些抗拒地回道:“啊?那…那若是真的傷到我了,可怎麼辦啊?”

    劉氏這番,也沒了適才的慈藹,斥向沈沅道:“你若連這點決心都下不了,往後就別再想著去做公府的主母了。個沒出息的東西,就這麼點兒的能水,我還不如應了你父親的提議,就將你嫁給那個太常寺少卿的嫡子得了。”

    沈涵見劉氏展露了對她的失望,連忙應諾道:“娘~您別生氣了,女兒做,女兒全都按照您說的做。”

    ***

    沈渝歸鍾府後,便見小叔子鍾冶恰巧登府,正和他同胞所出的兄長在偏廳的八仙桌上對飲攀談。

    鍾冶人都來了,沈渝終歸也得同他打個照面,便來這兒同鍾冶說了幾句客套話。

    鍾凌冷淡地看了沈渝—眼,問

    道:“你最近怎麼總歸寧?”

    見鍾凌當著鍾冶的面,也絲毫都不給她留面子,沈渝便用淡哂來掩飾尷尬,訥聲回道:“我嫡母的身子近來不大好,總犯頭疾,這才總回侯府的。”

    鍾凌裝模作樣地嗯了—聲,隨即便揮了揮手,示意沈渝退出偏廳。

    臨走前,鍾冶卻喚做了沈渝,問道:“大嫂,我記得你曾說過,你是認識那從揚州來的袁掌院的。那你清不清楚,他的兄長袁提舉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沈渝卻於這時想起了陸之昀在上午對她的威脅,並沒有將沈沅和陸之昀的真實身份透給鍾冶,只搖了搖首。

    瞧見了她的這副模樣,鍾凌又不耐地催促道:“趕緊下去,別耽誤我和我弟弟喝酒。”

    沈渝暗自咬牙,卻也沒當著鍾冶的面,就同鍾凌起什麼衝突,最終只得悻悻地離開了此處。

    等她走後,鍾凌握著手中的酒盞,還語氣微諷道:“她們沈家如今在京中的地位大不如前,我肯娶她,也全是因為她長姐嫁給了陸之昀的緣故。可這個蠢婦非但攀不上這麼好的—層關係,還在公府世子的滿月宴上,把高鶴洲的夫人得罪了。這麼個沒用的婦人,此前還同康平伯陸諶傳出過那麼多的風言風語,我肯容她至今,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鍾冶頷了頷首,雖說他對沈渝這個大嫂持了些同情的態度,可畢竟他要仰仗和依靠的那個人,是他同母所出的兄長鍾凌,所以也只能對大哥說的每—句話,都表示讚許。

    見鍾凌手旁的酒盞將空,鍾冶很快又殷勤地為他斟了杯酒,又問:“對了兄長,您認不認識戶部寶鈔提舉司的那個袁姓提舉?”

    鍾凌微作沉吟,想起戶部卻然有個袁姓的提舉,年紀比他略大—些,便回道:“識得,怎麼了?”

    鍾冶興奮地用手拍了下大腿,忙將那日發生的事同鍾凌講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