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八百六十章 給朱見深另請封號

    稽戾王一百九十六卷,卷卷都離譜。

    這裡面的內容,讓朱見深無法接受,但是錢氏是清楚的,有些事兒,因為和別的牽連不深,太常寺卿商輅來問過,但也就是問了問。

    比如當年的楊禪師,到底是怎麼一步步的走上了國師的位置;又比如一些宮裡的進項,來歷不明;又比如自正統三年起廣納宮嬪,最終導致朝野內外,連南衙的寡婦們都爭相嫁人;終究為尊者諱的慣例仍在,這稽戾王實錄已經是遮掩了許多許多,但只要細心,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這就是修史的功底,看似沒說,看似遮掩,其實該說的都說了,該講的都講了,細細品讀,都能找到春秋筆法的地方,找到真相。

    「叔父還要替他遮掩,既然已經遮掩過了,就如此吧。」朱見深最終還是接受了自己父親荒唐的一生,就是如此這般模樣,叔父在這一百九十六卷之中,圈出了一些要繼續遮掩,在朱見深看來,完全沒有必要了。

    「就這樣吧,已經修的很好了。」錢氏也認同了朱見深的說法,她很慶幸,這十一年來,她對朱見深的看護,並沒有讓朱見深走上歧路,也沒有讓朱見深在皇帝太廟殺人這件事上心懷怨懟。

    能把人拉到太廟去把人殺了,這就是當今陛下的光明磊落,做就是做了,沒有懸案,沒有爭議,就是陛下親自動的手。

    稽戾王實錄,在貢院開門結束春闈的那一刻,在三經廠的雕印之下,刊行天下,在京的讀書人,幾乎都入手了一套。

    很多當年的人還在,他們買這稽戾王實錄,其實就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他們也想知道,當年的大明到底是怎麼了。

    很顯然,都可以在這書中,大抵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翰林院開始閱卷,朱祁鈺要欽定進士及第自然也要看翰林院遴選上來的考卷,正卷、附卷,陛下欽定的附卷顯然權重更高一些。

    朱祁鈺在忙著蒐集反戰意見的時候,蕭鎡來到了刑部大牢看自己的門生故吏錢溥。

    蕭鎡督辦自己門生故吏,天下等待春闈揭榜的士子們,都在等著結果。

    到底是陛下讓天下士林失望,還是蕭鎡讓天下士林失望,所有人都在等著。

    顯而易見,兩難自解之法,還是周全之法,終究是陛下和蕭鎡都不會讓天下士林失望。

    那就只能讓錢溥失望了。

    「師父救我。「錢薄看到了蕭來看他,猛地撲了過去,便跪在了蕭鎡的面前,要抓著蕭的褲管滿是哀求。

    蕭鎡默默的退後了一步,躲開了錢溥的手,他看著錢溥的眼神帶著往日不曾有的凌厲,他身後跟著兩個獄卒,拿的不是酒菜,而是卷宗。

    到底這件案子還是和禮部尚書蕭晅的案子牽扯在一起,是蕭晅案的延續,蕭晅案由襄王朱瞻墡督辦、崇王朱見濟、稽王朱見深協理,三位親王自然也要在這錢溥案露個面。

    朱見濟負手而立似乎不鹹不淡的提及了最近京師大家都議論的事兒,他疑惑的說道:「五爺爺,這實錄我看了,但是裡面的事兒,是不是太刻意了些?」

    朱見濟此言,看似在略微懷疑自己親爹為了自己帝位的正義,在刻意抹黑稽戾王,這個疑惑他不好問旁人,只有自己親近的人才好問出口,其實這也是京師廣大吃瓜群眾們內心的疑慮。

    那菜市口的說書人看完都得沉默,都不知道該怎麼編段子了。

    朱瞻墡看了朱見濟一眼,這孩子心思通透靈敏,實在是招人喜歡。

    天下之至毒莫過於讒。

    讒猶利器,一言之巧,猶勝萬馬千軍,讒者,小人之故伎,口變淄素,權移馬鹿。

    逞口舌之利劍,毀萬世之基業。

    間隙間隙,間者隙也,有間則隙生,有隙則明示之,令其讒不得入;大用而諭之小用,令其毀無以生。

    這一段話的意思是讒言是天下至毒,這稽戾王實錄到底是大明宗室們的一道坎兒,這有間隙時候則說開了去,則讒言才能不趁機挑唆。

    若是鄭王朱瞻埈懂這個道理,心中有怨懟的時候,對襄王發脾氣,哪怕大鬧一場,陛下也只會當家務事處理,誰家還不吵個架?

    可是鄭王走了另外一條歧路,背地裡被小人離間,落到眼下這等下場。

    所以,朱瞻墡才覺得朱見濟招人喜歡,這個時候四下無人,爺孫三人在場,把事情挑開了,講明瞭,反而日後少許多許多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