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十八 作品

34、034

    安然很想為孩子們辦點事,別的辦不了,先吃飽倒是可以試一下。但具體要怎麼實施還沒想好,她現在最重要的工作是配合宋致遠打掩護,給他騰出時間去702幹活,劉解放最近盯他盯得很緊,最近幾天他跟著702

    的領導去海城出差,對外的說法是他老孃病了,回去探病的。

    安然擔心啥?

    她擔心那棒槌會把他老孃招來,雖然他肯定不會主動邀約老孃來小住,可耐不住別人惦記他的錢啊。上次拿回來的七百五,加上八百獎金和這幾個月安然自個兒的工資結餘,她乾脆給存了個2500的整數,這些錢他們做得保密,難保還是有人會知道。

    安然最愛的是啥?除了小貓蛋那就是錢呀!

    得想個法子,把錢“花”出去一部分才行,按她上輩子的習慣是有計劃的投資,除了手裡留足夠的日常花銷和備用金外,三分之一存定期,三分之一買固定資產,三分之一投資出去。可現在要把錢投在什麼地方,這是個問題。

    劉寶英手裡牽著小老三走進大院,孩子手裡拿著一根黃白色的奶油冰棍,接受著眾人的注目禮,別提多得意了。

    一群孩子“咕唧咕唧”直咽口水,小貓蛋也不例外,她跟小棗兒正拿著根不知道哪兒撿來的別人吃光的冰棍棍兒,把樹葉子和草葉子糊上頭裹得胖嘟嘟的,餵給小兔兔呢:“兔兔吃冰棍兒,媽媽給你買最甜的奶油冰棍喲。”

    寶英家小老三哈哈大笑:“你們那是假冰棍,我的才是真的。”

    兩個小女孩仰頭,嘴角就留下了倔強的口水:“我們給小兔兔買的超甜噠,比你甜喲!”

    “你們倆小傻瓜。”

    “小兔兔,你要小口小口的舔哦,不能一氣兒吃完。”可兔子哪會她們那招,“咔嚓咔嚓”啃完了草做的冰棍,把小女孩子氣得喲,可委屈死啦。

    安然看得津津有味,看來得趁天黑去趟百貨商店,買一桶冰棍回來放冰箱裡才行,她閨女可不能饞別人家的東西。

    “小安,有人找。”劉寶英走過來,有意無意看著安然身上的的確良襯衣,心熱得很。

    再忍忍吧,再賺幾個月就能買件襯衣了,現在最要緊的是三個兒子鬧著要內褲,說包文籃都有內褲穿他們也要。最大的兒子已經十二歲了,人小安一歲的閨女都有內褲穿,多心酸吶。

    原來,等在大院門口的居然

    是陳大娘,她還是老樣子,不過比前幾個月那可是精神多了,“來,小安,我在這兒。”

    “走,上家裡坐去啊大娘。”

    “不了不了,我待會兒還上大剛那兒,兒媳婦沒下班,我給她做飯去。”老太太來城裡一般是不跟兒子兒媳吃飯的,但最近她手頭寬裕起來,也硬氣多了,不就吃頓飯嘛,她又不是買不起肉,兒媳婦也說不出啥。

    正說著,包淑英也出來了,硬是生拉活拽把她拽上家裡,又是泡茶水又是拿點心的,這可是她難得遇上的老熟人。以前在小海燕的時候,陳大娘就格外照顧她。

    “這是咱們藥地裡出的薄荷和藿香,用紗布裝上掛在床頭,蚊子都能少點呢。”陳大娘指著提籃說,又拿出幾個草雞蛋,“沒人家喂糧食的大,就給小貓蛋蒸蛋羹吃吧。”

    雖然都是小東西,可在大集體的農村來說,也都是很好的東西了。安然很感激,忙問:“藥材種得怎麼樣,順利嗎?”

    “哎喲老順了,沒那老不要臉的搗亂,咱們黃芪和貝母都長得好,不過生長週期長,最少兩年才能出欄,陳大夫就教我們種薄荷,這個一倆月就能入藥,每個婦女勞力分了好幾塊錢哩!”

    有了錢,她腰桿子不就直了嘛。

    安然給她們豎大拇指,“那糞還夠用嗎?”

    “夠用夠用。”說起這個,陳大娘是有一肚子的笑話要講吶。聽說那張得勝一連挑了四個月的大糞,人曬得跟大糞一個顏色,腰也給壓彎了,最近哭著鬧著要回城。就是再蠢再笨,他也知道自己這次是得罪人了,但又不知道得罪了誰,只一個勁哭說回城他一定會好好表現,好好工作,再也不喝酒了。

    “小安你說他是不是在你們廠裡得罪誰啊?”

    安然笑著搖頭,“我也不知道,只聽說他愛打老婆,一喝醉就打人,幾個孩子也是可憐。”

    這還得了?!陳大娘自個兒就是做婦女工作的,在村裡最恨的就是打老婆的男人,“這王八蛋,走啥走,咱們藥地還缺肥呢,讓他好好幹個三年五年再說。”

    “你還記得嗎小安,咱們村姜德寶家隔壁那個姜德沛,以前也是愛打老婆的貨,你知道咱們婦女生產小隊怎麼治他的嗎?”陳大娘往手心裡吐了口唾沫,搓了搓,“他媳婦兒在咱們小隊裡,咱們輪番上門跟他吵,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給罵光了,他要敢動手,咱們十幾個婦女上去捏死他還不跟捏死螞蟻一樣?”

    安然大笑,開懷大笑。

    都說男女平等,可在農村,女人再怎麼能幹,地位還是趕不上男人。為啥?

    不就是那點工分嘛,男人再懶也能拿八.九分,女人再勤快八分頂破天,沒有工分在家就沒話語權,動不動男人就會說他養家,他頂樑柱。

    可自從開荒種藥搞起來,婦女們也有了收入,甚至每個月到月底就能分錢,拿回家摔男人臉上:老孃掙得比你多,怎麼著有本事你把你掙的拿出來看看唄。

    他們哪拿得出啊,要等年底呢。

    夫妻模式其實也是合作關係,總有一方得占主導地位,女人強起來,男人要麼比她更強,要麼就乖乖放尊重點。安然很高興,她雖然沒能立馬讓她們在短時間內富起來,可至少她讓婦女生產小隊的成員們意識到,掙錢這件事女人也能做,不用依靠誰。

    “對了,你知道那老不要臉的怎麼著了嗎?”陳大娘那叫一個興致勃勃啊,“那老不死的現在還在公社勞改點沒放出來呢,聽說他家老二被單位開除了,胖媳婦兒跟他離婚了,金蛋媽和老大也離婚回孃家了。”

    對於曾經的何隊長來說,這都是他該得的。

    “那牛蛋呢?他怎麼樣了?”聽說是小海燕的陳大娘來了,鐵蛋氣喘吁吁跑上樓。

    “放心吧小子,他現在姜書記家住著呢。”

    “怎麼說?”安然也奇怪了。

    原來是姜書記老兩口年紀大了,渴望膝下有個孫子孫女,也不說以後給他們養老送終吧,這幾年能有個伴兒就行。而牛蛋不是為了口吃的到處認爹認爺爺嘛,他們心軟,就把孩子給收養了,但也沒直接寫收養文書,沒辦手續,尋思

    著先養幾年,觀察觀察,要真不錯再辦手續。畢竟,老兩口雖然清貧,可至少有套寬敞的大房子,聽說以前姜家老人手裡還傳下幾樣好東西,以後可能值點錢。

    姜何兩大姓倒是因為這事緩和不少,姜書記這位老黨員同志,完全是在用他的德行服人。

    “對了小安,你知道咱們村現在誰當隊長嗎?”陳大娘賣了個關子,“那人你以前見過的。”

    “莫非是民兵隊的趙隊長?”安然對這人還是有點印象的,話不多,個頭高大,幹活挺賣力,他家媳婦子就是第一批加入婦女生產小隊的婦女之一。

    “哎喲這可神了,他前天才當上的,你咋這麼快就知道了?”

    安然笑笑,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聊了大概一個小時,老太太就急忙起身,趕在她們留飯之前走了,要吃也是吃兒子去,不能吃小安家的。

    小貓蛋在院裡玩著,總感覺這個老奶奶眼熟,見人家走,立馬搖著小手手:“白白。”

    當天晚上,小貓蛋吃到了她心心念唸的冰棍兒,不過媽媽說一次性吃太多對小肚肚不好,只給了她一根,小丫頭不知道是捨不得大口咬,還是怕對圓溜溜的小肚肚不好,就這麼慢慢的舔吧著,直到睡前也沒吃完,全化衣服上了。

    安然心裡其實記掛著張得勝的事兒,總這麼讓他挑大糞幾個月還可以,幾年就說不過去了,他要是丟了工作,吃苦受累的還是邱雪梅和幾個孩子。回是肯定得回來,但方式方法她得好好琢磨一下。

    ***

    第二天到辦公室,大家都還在津津樂道聯誼會的事兒。

    “安姐你說咱啥時候再舉辦第二場啊?”陳媛媛追著問。

    “怎麼,你也想參加,那咱得好好的給你物色一個青年才俊。”牛正剛笑著打趣。

    陳媛媛紅了臉:“牛叔盡胡說,我可不想那些,是咱們廠裡好幾個人問,啥時候給聯絡一下,他們等著報名呢。”

    “哪個車間的?”

    “有軋鋼的,冷卻的,上次不是還有幾個機修的沒報上名嘛。”眼瞅著同事好幾個都有了對象,他們不就都

    著急了嘛。

    安然心裡有數,現在相親的熱潮還沒下去,先讓小年輕們處段時間看看,後續她肯定有安排,現在她想幹的是:“牛幹事,您看要不咱們趁著現在是暑假,孩子們閒著也是閒著,那幾個大的整天沒事幹,還給家屬增加負擔,要不咱們以二分廠青年團委的名義給孩子們舉辦場講座唄?”

    城裡不比農村,農村十四五歲的孩子正是掙工分的時候,哪怕每天掙成人的一半也是個收入,女娃娃幹不了太重體力活的也在家裡幫忙養豬餵雞,打豬草割牛草撿糞球。可城裡大人都沒工作崗位,哪來讓他們乾的工作啊,整天就這麼在家閒著,閒著還閒出屁來,動不動溜出去打架鬥氣,闖了禍家長也心煩。

    鐵蛋算聽話的,小搗蛋不斷,但至少還沒闖禍。可大院裡其他人家就沒這麼幸運了,這幾天下來,除了趙銀花家的,其他好幾家的半大小子都惹禍了,有打架鬥毆的,有偷雞摸狗弄人家周邊生產隊瓜啊玉米的,還有個膽子更大,居然偷了人家一輛自行車,當場讓公安給逮走了……家長們焦頭爛額。

    牛正剛覺著主意倒是個好主意,可“講座就是報告會嗎,誰來報告?”

    安然想了想,“差不多就是一個東西吧,咱們講座的主講人我倒是有個人選。”

    “誰呀安姐?”陳媛媛歪過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