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染衣 作品

第一百五十九節 謝大夫論醫

    “這倒也罷了,偏該著這老太太受罪。你也上過外科的課,也當知道,臥床久了,什麼雜症出不來?沒幾日,褥瘡長了一串出來,糖尿病的,又易感染而不易癒合,很快便是感染,流膿。可憐我老謝還得整日給她換藥,惡臭無比啊……遠勝當年澄邁城下死傷枕藉的死人堆不知多少倍。

    “糖尿病拖了如此之久,腎功能也早已沒甚指望,如此維持幾日,人就不中用了,臨到移床易簀之時,已經昏迷不醒,卻是不知疼痛了:倒是省卻了些許受罪。我去整理遺容,見她已是脫了人形:面容呆滯,穢臭不堪,通體皮屑,滿床膿水,簡直就是一攤爛肉!想來鬼判拿她時,都要皺眉掩鼻,連鬼都不如,哪裡還是個人的模樣?臨終之時,近旁無一個家人在側,死在我等這一眾陌生人眼前。待到家人趕到,但見一臉如釋重負,卻不見一絲悲慼之情――賊他娘!路倒還有個爺孃兒女哭號兩聲吶!

    “那日死亡討論,我私下與林首長說,倘使我自己淪落至這等地步,斷然要自我了斷,走得乾乾淨淨、人模人樣;林首長卻是哂笑一聲:等你真到了那個時候,連張嘴睜眼都不會了,還想自我了斷?你本事怎麼這麼大呢?

    “所謂‘微不足道’,正在於此:你自以為是從生死簿上搶人,不想我等舞了半日、神通使盡,也不過是揪了下判官的袖子罷了!你倒是說來,若是當著死到臨頭那日,這富家人和路倒能有什麼分別?”

    這一通話說得陳瑞和啞口無言。死生亦大矣,對他這種年歲不大時就跟父母從龍、踏進臨床還沒幾天的半大小子而言,這還是個他沒有深入觸碰過的話題,他不想繼續討論了。

    但另一件一直裝在心裡的事,他卻猶豫要不要問。

    “謝老師,你說……這衛生員少說一句話,害得縣長丟了一條腿,不該受處罰麼?”終於,陳瑞和好像下定了決心似的,打破沉默問道。

    “若如此論,我們這裡便個個都是罪不容誅了。”謝耀滿不在乎地把空碗往旁邊一推,“早先投了元老院,隨張、寧、河諸位首長在二次反圍剿、發動機行動裡效力――不過還在給河首長當助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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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廣州治理篇4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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