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番外十七:旅行(上)

    周自珩所不知道的是,相比一個簡單的否定句,boh這個語氣詞則更加俏皮,表示“我不知道呀”的意思,什麼時候都可以說。夏習清也格外喜歡在口頭表達的時候使用這個詞。

    “boh.”

    “到底什麼意思啊?”周自珩提著行李箱跟在他的後面。兩個人從一座米黃色房子外側的綠色鐵藝樓梯走上去,z字形的樓梯來回折返兩次,終於到了頂層,夏習清的腳步停在洋藍色門前,轉過身子,對著周自珩說了最後一遍,“boh~”

    說完,他順勢吐了吐舌頭。這種惡意賣萌簡直是對周自珩的會心一擊。夏習清還沒來得及得意,就被周自珩抵在了藍色的房門上,手臂攬住他的腰身收緊,隔著薄薄的棉質上衣,帶著溫暖體溫的兩副身體貼在一起。

    冷白色的月光越過周自珩的耳畔,照亮夏習清的臉龐,把他臉上狡黠的笑都打磨得柔和。周自珩低下頭,挺直的鼻樑緩緩蹭著夏習清的鼻尖,他的聲音很沉,被夜色泡得醇美。

    “你是不是太壞了點。”

    夏習清仰著頭,飽滿的嘴唇微微張開,溼軟的眼神望著周自珩垂下的雙眼,兩手鬆鬆垮垮地搭在他跨骨上。任他這樣曖昧地蹭。

    直到周自珩抬眼再看他的時候,夏習清才開口,用那張看起來最善良最乾淨的面孔對他說出誘惑的話。

    “你現在要是不吻我,我會變得更壞。”

    這句話夾雜太多柔軟的氣音,把周自珩的心都染得潮溼,正當他低頭想要吻住夏習清的時候,卻被他笑著躲開,“太遲了。”

    他從牛仔褲口袋裡找出鑰匙,低頭打開了那扇一年多沒有開啟的門,手伸進去率先將裡頭的燈打開。暖黃色的燈光頃刻間充盈了這小小的套間,米色的牆壁被映照的溫馨漂亮。

    “boh到底是什麼意思。”

    夏習清對他勤於鑽研的愛好表示無奈,提了行李走進房間,“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周自珩把另一個更大的行李箱也拿了進來,和他的挨著並排放在牆角,隨即牽起夏習清的手。

    “boh就是‘我、不、知、道’的意思啊。”夏習清拽著周自珩的手把他拉到客廳的小沙發上坐下,疲憊的身體陷入柔軟沙發的瞬間,他由衷地發出了一聲愜意的喟嘆,仰著頭望著天花板。

    這間小屋子的裝修很是有趣,客廳的傢俱都是漂亮的意大利古典風格,連咖啡杯都精緻得彷彿雕刻藝術品,磚紅色的天花板像是紅木板一塊一塊拼接成的,可仔細一看又好像是畫的。吊頂的水晶燈折射出五彩的琉璃光,在一個一個小吊墜上結出大大小小的光圈。可這房子偏偏又充滿了煙火氣,米白色牆面上貼了許多畫,一部分是色彩濃重的油畫,可大部分都是隨性的線稿,貼得有些亂,還有不知從哪兒撕下來的書頁,跟畫一塊兒用小小的銀色圖釘釘在牆上。

    這些生活的小細節完完全全是夏習清的風格。

    “這是你以前上學住過的房子?”

    “沒錯。”夏習清把頭歪在周自珩的側頸,“去年二月底的時候我還住在這裡。”

    周自珩其實想過夏習清應該是在學校外住的,可他沒想過是這麼小的一個一居室小套間。可他轉念一想,他又覺得這很像夏習清該住的地方。

    “你走的這一年多,房東沒有把房子租給別人嗎?”

    夏習清搖了搖頭,“房東是一個人很好的老奶奶,我特地讓她替我留下房子,我會定期給她付房租。因為那個時候我沒覺得自己能在國內待太久,我總是要回來的。”說著說著夏習清就開始放空,“那個奶奶七十歲了,和他的老伴生活在在一樓二樓,他們還有一個很可愛的小孫女。每天早晨的時候老奶奶都會在一樓的門口,坐在小板凳上給小孫女梳頭。遇到我下樓的時候會很熱情地舉手,ciao~”他學著房東奶奶打招呼的樣子,又笑了。

    周自珩喜歡聽他說這些,自己貧乏的想象力在這個時候就突然可以產生效用,想象出夏習清揹著包飛快下樓,和老奶奶打招呼的模樣。

    “他的老伴以前是一個修理皮鞋的鞋匠,手藝很好,很多人都找他,所以他經常提著他的小工具盒四處上門。回來的時候總會給奶奶帶枝小花,有時候是鳶尾,有時候是玫瑰。”

    “每當我看到他給奶奶插花的時候,我就想,活著真好啊。”夏習清笑著感嘆,然後側倒下來枕著周自珩的大腿,眼神望向天花板,又從天花板飄到周自珩深邃的雙眼。

    他伸出手指,順著他高挺的鼻樑輕輕撫摸,一直下移到周自珩的唇峰,如同筆觸最最溫柔的畫筆,細細描摹他的唇形。

    “只要活得夠久,總會遇到能和自己相愛的人。”夏習清喃喃自語。

    周自珩的心猛烈地跳了跳,好像被這修長手指輕輕戳了一下。他低下頭,吻了吻夏習清薄薄的眼瞼。

    在客廳歇了一會兒,夏習清帶著他進到自己曾經的臥室,浴室還算大,洗完澡出來之後的兩人換上寬大的t恤,夏習清盤腿坐在床上,陷入了沉默,周自珩站在床邊幫他吹頭髮,手指輕輕撥弄著髮絲,溫柔地拂過頭皮。

    “幸好房東奶奶總是請人幫我打掃,可以直接睡,不然光是打掃房間就得一晚上。”夏習清看著牆壁,“不過牆上這些太亂了。”

    他說的是臥室牆壁上貼滿的畫,那些其實並不能算作是夏習清的作品,都是一些發洩情緒的半成品,有的甚至也半成品也不是,只是一團雜亂無章的線條。聽他這樣說,周自珩也把注意力放在了牆上的畫上,老實說,這些畫大部分都很抽象,甚至陰暗,自他遇見夏習清之後,幾乎很少看見他畫過這樣的風格,大部分都是精緻高雅的古典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