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戰爭

    可昨天晚上偷走的東西,總歸要還給他。

    為自己找到最差勁的藉口,周自珩還是低下頭,輕輕吻了上去,彷彿吻的不是嘴唇,而是世界上最最脆弱的一朵玫瑰。

    蜻蜓點水,不忍停留。

    離開的時候,周自珩抬了抬眼,發現夏習清滿眼都是驚訝,那雙手深黑的瞳孔有些渙散,連方才被他吻過的雙唇都不自覺張開,心臟有著一瞬間的暫停。

    他根本沒有想過周自珩真的會吻他,只是和以往一樣出於惡作劇心理的故意勾引罷了。可週自珩竟然真的吻了他。

    距離這麼近,突如其來的沉默讓氣氛一瞬間變得侷促,周自珩後悔得恨不得現在就消失在世界上,可做都做了,他也沒想過夏習清會是這樣的反應。

    “可以再親一下嗎?”夏習清維持著發愣的狀態,莫名其妙冒出來這樣一句。

    周自珩以為自己聽錯了,疑惑地皺起眉頭,“你說什麼?”

    “再親一下。”夏習清的眼睛終於聚焦,亮亮的,想盛了小星星似的,“就一下,這次我保證。”他雙臂環抱住周自珩的脖子,滿臉真誠。

    什麼啊這個人。周自珩眉心擰著,心裡更是擰巴。

    其實他也有點想要再親一次,可是……

    可是。

    沒有可是,他認命了,他就是禁不住誘惑。周自珩自暴自棄飛快地低頭貼上夏習清的嘴,剛一觸及,就被他死死地按住後腦勺,那隻可憐的小蜻蜓原本只想用翅膀尖再蹭一蹭水面,漣漪都不打算帶起來,就蹭一下下。

    誰能想到被捲了進去,半強迫地溺入水中。

    夏習清一口咬住了周自珩的下唇,在他因為疼痛而擅自張開雙唇的時候直接衝擊進去,不知道為什麼,在周自珩願意吻他的瞬間,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怪異的畫面——他被周自珩緊緊地摟住,懷抱中是他這輩子從沒有感受過的溫柔,能讓人甘心死在裡面的那種溫柔。

    這一定是做夢,管他媽的,就當是做夢。

    他像是渴水的野獸,極力地從他身上汲取自己需要的養分。

    可夏習清所不知道的是,周自珩早已在臨界點盤旋了太久太久。一息尚存的牴觸和理智在昨晚徹底摧毀,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因為同情才放棄對夏習清的迴避,或許同情都只是他的藉口。

    一切都是掩飾心動的藉口。

    擁抱讓周自珩不禁對夏習清產生了保護欲,自從昨晚無意間撞破他的軟肋之後,這種保護欲已經快成為一種來勢洶洶的條件反射,令他無法抗拒。他也忍不住回抱住夏習清,側著倒在床上。

    夏習清愈發沉迷,呼吸聲幾乎要從唇瓣間洩露出來。他從來不是一個扭捏的人,在對待欲求的方面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享樂主義者,何況面對的是覬覦瞭如此之久的周自珩,這對他來說用得逞兩個字都不為過。

    不恰當的時間點,精神甦醒的末梢,深埋在暗處的火苗一點就著,何況夏習清的行為從來不留餘地,撲不滅竄動不息的焰心,周自珩只能將力量發洩在吻中,手指下意識掐著夏習清的後頸逼著他抬起下巴,深吻間睜開眼睛,看見夏習清閉著眼,睫毛輕顫如同昨晚。

    忽然起了惡意。

    他會哭嗎,在這種時候。

    夏習清對他的惡劣想法一無所知,只覺得一把火燒得腦子都要著了,渾身燙得要命,鬢角被滲出的汗水浸透徹底,髮絲纏在臉上。

    火焰將冰山徹底吞噬。

    炙熱是永恆的勝利者。

    什麼道德感,什麼矜持與端正,到這一刻都被眼前這個人撕得粉碎。

    兩個人的掌心包裹著浪潮與火焰,激烈的摩擦消磨理智,蒸發汗水,燒乾渴求。熱吻也救不了任何人,只能等著被燎原之火化為餘燼。

    一場最親密的戰爭,結束的時候彼此都失神。

    渾身溼透的夏習清胸口劇烈地起伏,將天使拉入地獄的快感蝕骨銷魂。

    做的時候沒覺得不好意思,可一結束周自珩的羞恥心就立馬返崗,他耳朵發燙,一想到剛才他們乾的混事就頭皮發麻。夏習清的眼神懶懶的,看得人心裡越發不好意思,周自珩索性用手掌遮住他的眼睛,又怕他覺得太黑,只好隔著幾釐米虛掩著,語氣彆扭極了,“別看我。”

    “你還不好意思啊。”夏習清往他那邊挪了挪,又往上鑽了一下,親了一口他的手掌,也不知道為什麼,夏習清竟然會覺得這樣就滿足了,明明都只能算嚐到點甜頭。

    他伸手過去,用指尖磨著他的側頸,“你剛才感覺到我手上的繭了嗎?”他湊到周自珩的耳邊,“都是畫你的時候磨出來的繭,現在還給你……”

    這些床上的情話說得周自珩心臟狂跳,臉燒燙得要命,“你閉嘴……”

    “拜託你以後別讓我閉嘴,直接吻我。”說完,夏習清再一次纏上來吻住他,直到最後一點點氣力也被捲走,他才翻倒下來,側臥著看著周自珩。

    他覺得自己越活越沒出息,嚐到這麼一點甜頭就爽成這樣。

    周自珩簡直就是他的興奮劑,還是純度最高的那一種,指甲尖挑了那麼一丁點,就要了他的命。

    結束親吻的周自珩還是覺得不好意思,整個人閉眼仰臥,假裝很困的樣子,手緊緊地攥著被子不鬆開,“不行,我要再睡一會兒,我感覺好缺覺。”

    “你睡吧。不知道怎麼搞的,醒過來覺得眼睛好疼。”夏習清放空望著天花板,語氣平緩地開口。周自珩心裡一抽,像是被看不見的小針紮了一下,下一刻又聽見夏習清自言自語道,“也可能是喝酒喝得太猛了,頭也很疼,不舒服。”

    剛說完,夏習清就被周自珩一把撈進懷裡,他愣了一下,像只受了驚的貓,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你幹嘛,嚇老子一跳。”

    周自珩的手臂繞到他的後背,下巴抵著他的頭頂,聲音輕柔,“我想抱著你睡,可以嗎?”

    “不可以,你別把我當女人,我可不是你心裡那個小姐姐,有事你去找她去。”夏習清試圖推開他,反倒被他抱得更緊。

    周自珩嘟囔兩句,“我沒這麼想,我現在也不喜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