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只不過……看來以後還是得少出門。

    南時在心中一嘆,他不過是想回家而已,怎麼就惹得這種人物的生死和他掛鉤了呢?今日留他一晚,明天趕緊把這瘟神送走了事。

    ***

    元松泉這一夜睡得並不好,晨起的時候眉頭微促,他坐在床上眼神怔忪了十幾秒,才回過神來,琢磨自己此刻的處境。

    一個貼身保鏢上前一步,比了個手勢,示意外面有人來了。

    幾乎是同時,外面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不多時就有個悅耳的女聲與外面的保鏢道:“奴婢留紫,奉命前來送上新衣……”

    待那婢女走了,元松泉才問道:“這家人是什麼來歷?”

    保鏢低聲道:“對不起先生,我們沒有查出來,昨天半夜我等出去探查了,結果卻怎麼樣都出不了院門,那個婢女屬下也試探過了,有功夫在身,而且還不弱。”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先生還請小心,這家人有些詭異。”

    “……知道了。”元松泉慢慢地應了一聲,叫人把衣服送了進來,果然並不是西裝,而是一身長褂衫,瞧著手藝精緻,試了試也合身,想來不是拿了別人的衣服給他的:“你去找那個婢女,說我要當面謝主家。”

    “是。”

    ***

    今日南時醒得早,也不知道哪來的心情,就著薄薄的霧氣說要把早餐擺

    到花園裡去吃。

    南時倚在臨湖的長廊上,順手就從暗格裡把魚食摸了出來,灑了一把下去,想看看花團錦簇錦繡燦爛,結果萬萬沒想到湖裡靜悄悄的,別說是錦鯉了,連條草魚都沒見著。

    剛修好的花園帶著一股子說不上來的清寂的感覺,花木扶疏,小橋流水,瞧著精緻雖精緻,卻是一點活氣都沒有,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應該是還沒來得及把錦鯉放進去吧。

    南時一下子覺得興致全無,把魚食又塞回了暗格裡。

    沒一會兒早餐擺了上桌,南時吃了一半,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晴嵐,昨天那幫子人走了沒有?”

    晴嵐低著頭為南時添了半碗粥:“還未,那位先生說想要當面和少爺道謝。”

    “行吧,把人叫過來。”南時支著臉想了想說。

    南時看著快要走到身前的男人,突然道:“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元松泉。”元松泉回答道。

    元松泉?南時仔細想了想,確定自己學的歷史上沒聽說過有這號人物。他比了個請坐的手勢,元松泉便坦然落座,張口便是一句:“南先生,你不是人。”

    南時眨了眨眼,這人難道和綠柳一樣,有陰陽眼?

    “聰明,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元松泉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絲清淺的笑容:“隨便猜的。”

    “那你還待在我家?”南時支著臉,仗著周圍只有晴嵐和對方的人,不怕掉馬,一雙眼睛突然就變得猩紅萬分,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不過也好,元先生還沒用飯吧?吃吧,吃完了我就送你上路。”

    元松泉周圍的保鏢都目露戒備之色,有些人的手都已經摸到腰上了,他卻不慌不忙的飲了兩口熱茶,才說:“那多謝南先生。”

    “你不怕?”

    “不是很怕。”元松泉仔細的打量了下南時的眼睛:“昨日也是元某冒犯了先生,元某不知先生身份特殊,才失禮了。”

    南時大咧咧翻了個白眼:“你不說我還好,你一說我就來氣——元松泉,我好像沒招你惹你吧?要是個普通人,昨日命都要丟了吧?”

    他毫不客氣的道:“你這個人少爺我不喜歡,卻也懶得拿

    你的命,吃完這頓飯你立刻就走,以後就當不認識,路上見著了你最好也別給少爺打招呼,看著就煩。”

    元松泉平生甚少遇見敢這麼和他說話的人,一時之間臉色微沉,卻見南時又說了一句什麼,起身就走了,把他們一堆人晾在了原地。

    保鏢憋得一臉青紫,咬著牙說:“先生,那人怕是在胡扯,什麼不是人的,要不要屬下……?”

    什麼叫做‘腆了個逼臉給誰看?’!此人怎麼敢這麼對先生講話!

    “噤聲。”元松泉斯里慢條的喝了一口熱粥,南時說的他信也不信,這世道太亂,什麼妖魔鬼怪都要跑出來分杯羹,若是人說什麼他都信,他也坐不到現在這個位置上。

    保鏢只得閉嘴後退了一步。

    等到元松泉最後一口粥飲下,婢女留紫也恰好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側:“元先生,請。”

    “多謝。”元松泉起身帶著人離開了南時的宅邸。

    其實想要查南時的身份非常容易辦到,只不過元松泉之前一直被困在宅邸內而已。

    買房子要有戶籍,這是其一;人要生活在這裡,哪怕只是偽裝,也免不了日常出入,這是其二;南時從未想過要掩飾自己的行蹤,無論是‘南少爺’還是‘北道長’,這是其三。

    元松泉出了這個大門,便吩咐了下去採集周圍的來往的人的信息,極致的權力之下,沒有秘密。

    不過半日,元松泉就查到了姚書記的頭上。他略一思索,連問都不必再問,就知道姚書記請的解決他兒子事情的那個高人就是北道長。

    ——北鳴、南時。

    一南一北,這也太過刻意了些。

    有意思。

    南時的行蹤不好查,周圍的居民只說偶爾能看見這位少爺出入,通常都是傍晚與清晨,並不知道這位少爺是做什麼的,能夠查到最早的行蹤是南時在天興書院聽了一場評彈,隨後再正兒八經的出現在外人眼裡,那就是萬花大舞廳。

    而他遇上南時是南時第二次去萬花大舞廳。

    那位與他交好的歌星綠柳小姐嘴倒是嚴,只說是南時隨手救了她一命,別的什麼都問不出來了。元松泉也沒有過多的為難她,見實在問不出來了也就放了。

    再

    順著‘北道長’這條線去查,自然又獲取了許多線索,一日半後,元松泉就手握著北道長的行蹤路線,得出了一個結論:北道長樂善好施,料事如神,可是在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看似都是隨機事件,卻好像都能和一個人串聯起來。

    一個叫做周仁的木工學徒……哦不,現在是巡捕房預備役,只要巡捕房裡有了空缺,他就能成為正兒八經的巡捕。

    受過北道長好處的一個叫做賀理才的巡捕救了周仁,並且和他相談甚歡,熱絡的幫他解決了工作上的問題。同樣也是這位叫做賀理才的巡捕,幫著牽橋搭線,通過戈部長引出了家中有難的姚書記。

    巧的是周仁被木匠趕出門的那會兒,南時就在不遠處吃小籠包。南時形貌氣質出眾,叫攤子的老闆記憶尤深。

    更有意思了。

    再查周仁,周仁在與這位北道長第二次見面後就突然獲得了一大筆錢,這筆錢如何得來暫且還沒有查清楚。第三次見面的時候見到了賀理才,第四次見面……哦,他們還沒有見過第四次,但在這之間,周仁已經解決了自己的燃眉之急,雖有一二難事,卻都逢凶化吉,柳暗花明。

    這就夠了。

    不論這北道長和南時有什麼關係,他們是人是鬼,北道長在幫助這個叫做‘周仁’的人無誤,且布了這麼大一個局,可見所圖非小。

    至於南時這個人,恐怕與他遇上還真是巧合,無論是北道長還是南時,都是非常值得交好的對象,既然遇上了,那就不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