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南時這頭氣鼓鼓的到家, 吩咐著晴嵐去備香燭,本來打算當夜宵……哦不對,是特意帶回來給天道爸爸的祭品還……哎, 等等?

    南時傻眼了, 剛剛好像他順手把食盒交給對方的保鏢了,臨走的時候好像沒拿。

    這……

    南時非常冷靜平淡的叫僕婢再備了一份吃食,虧得家裡因著他喜歡吃夜宵的習慣, 都有準備著一些吃的, 否則還真的就很尷尬了。

    他狀若無事發生一樣擺了個祭壇,也不講究什麼了,剛端出鍋的糕點和高湯牛肉麵被擺在祭壇上, 還有一碗油亮的醬豬肉,並著鮮花素果,就算是上供了。

    南時上前剛想要抽出三根香點燃, 心中一動,特別豪邁的把筒裡一把香火都抽了出來,一併點燃, 插-進了香爐中, 他一邊拜一邊在心裡念道:天道爸爸您先吃著,要是明天我忙起來給忘了,您也千萬別在意, 我後續一定補上!

    香火的煙氣筆直, 直向天際而去, 南時躬身站了一會兒就覺得挺累的了,乾脆往旁邊的椅子上一貓,摸了本小說出來等到香燭香火都燒完了,這才叫人收拾了東西, 回房去洗漱去了。

    也不知道周仁怎麼樣了……他迷迷瞪瞪的想著,終究還是沒抵抗住睡意的侵襲,沉入了香甜的夢鄉。

    ***

    南時是被晴嵐叫醒的,他睜開眼睛一看,晴嵐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了進來:“少爺,有客求見。”

    “大半夜的鬼敲門啊?”南時打了個呵欠,有些不滿的道,等到話出口了又把自己都給惹笑了,別說,這還不就是鬼敲門嗎?

    “誰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晴嵐只當沒聽見前一句,答道:“是一位迷路的先生,自稱姓松,想要借住一宿,奴婢不敢擅作主張,特來請示少爺。”

    南時覺得蠻奇怪的,正常人會選上他們家的門?雖說家裡已經修繕一新,看著不那麼像鬼屋了,但是住在這裡頭的就是一幫子厲鬼,普通人見了屋子都會下意識的覺得不安從而避開,怎麼會有人半夜上門?

    再者什麼樣的客人值得晴嵐來稟報?這種小事他們自己打發了不就好了嗎?

    他

    隨手抓了件衣服笈著鞋子就下了床,邊走邊道:“我現在過去看看。”

    僕婢們見他出來,連忙上前,現下天還冷著,雖說厲鬼不懼寒暑,但是他們已經習慣了視死如生,晴嵐從一旁粉衣婢女手上接過了披風,往南時的肩頭攏了攏:“少爺,小心著涼。”

    南時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越往前院走,他就冥冥有些異樣的感覺。

    前廳燈火通明,南時還未入門就感覺到裡面大概有三四個活人,家裡大門口好像還守了兩三個,普一進門,南時就忍不住挑了挑眉:“是你?”

    元松泉眉宇間帶著一絲隱而不露的疲憊,他們方才已經在大馬路上繞了四個小時了,原本回住處的路就像是被狗吃了一樣,一個拐彎口都沒見著,司機把油門壓得極低,滿臉都是冷汗,只能繞著那條看似筆直的大馬路一直開。

    然後無限重複。

    直到元松泉叫停了車,親自下車查看,事情才出現了轉機。

    元松泉聞聲側臉望來,他看見了南時,臉上卻沒有什麼異色,反而自然的抬了抬手,一旁的保鏢上前一步,他手中捧著一個食盒:“南先生方才有東西忘拿了。”

    南時一看——好傢伙,自己的夜宵。

    說實話南時心下也有點震驚,鬼打牆這玩意兒說穿了就是用煞氣去迷人眼,他們在哪條路上不打緊,效果是作用於人體本身的,路還在,只不過他們找不到了而已。原則上來說,他們會在原地打轉,有些厲鬼心狠一點故意要拿人性命可能就會故意引到水裡或者懸崖上去,但是南時只是想給他們一點小小的教訓,是最輕度的。

    但這也不代表他們就能直接找上他家的門啊!

    難道這人姓龍名傲天嗎?

    南時示意晴嵐上前接了東西,如同兩人剛剛進行的是一番特別友好的會談一樣輕笑著說:“那還要多謝先生。”

    “既然東西已經送到,那我就不多留先生了。”南時捧著茶杯啜了一口,道。

    元松泉卻不然:“元某有個不情之請……”

    南時乾脆的打斷道:“既是不情之請,不如不說,請回吧。”

    元松泉自成年以來,少有這麼被人直白的回絕的,外面的情

    況詭異,此處卻也不見得如何安穩太平,這個男人方才自他手底下逃脫,行動如鬼魅,大概就應了那一句話:明月不獨行,孤燈不是人。

    但是元松泉的直覺卻告訴他,不能走,至少要留到天亮。

    元松泉道:“南先生,元某還有一筆生意想與你談。”

    南時斜睨了他一眼:“沒興趣。”

    這人身上王八之氣重,在家裡大家都不太方便,雖說南時是這屋子裡能力最低的,那也得為家裡人考慮——更何況這等位高權重的人南時是一點點都不想和對方有什麼交集。

    早知道來之前就先算一卦了,看看到底是個什麼章程。

    南時將茶盞擱在了桌上,或許是剛醒控制不好力道,茶水飛濺了幾滴出來,輕輕巧巧的落在了桌上,這一落,就叫南時心中一沉。

    這本是一件非常常見的事情,但是在南時的眼中莫名的就是一個兆象,水落杯外,主事情脫出控制,小兇。

    他方才想著要算卦,就給了他一個小兇,怎麼,這人會影響到他不成?

    南時的視線重新落回了元松泉的臉上,不看還好,這一看就發現不對頭,元松泉的面相出現了一點變化。

    燭光閃爍,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燭光前橫了一道,一道細細的如髮絲般的陰影自元松泉鼻樑山根上豎著貫穿而過,南時眯著眼睛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前,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捏住了他的下巴抬了起來。

    然而那道陰影就像是刻在了他的鼻樑上一樣,並未消失。

    ——這人要發生橫禍了。

    山根有直紋,是五馬分屍之紋,這年頭五馬分屍這刑法基本是不可能在城裡再現的,所以應該是車禍一類的,把人壓得四分五裂的,也算是五馬分屍。

    元松泉眼神微轉,抬了抬手,示意身邊的保鏢不必上前,他就著這個姿勢看著南時,低聲說道:“南先生還未聽,怎麼就知道沒興趣?”

    南時鬆開了手,算著那道陰影的方位走到了燈旁,一根頭髮就落在燈罩上,很短,看著就像是他的。

    所以說,此人本不應該有這樣的劫難,因著他送了對方一個鬼打牆,導致天機異變,使他有了五馬分屍之難。

    南時答非所

    問道:“聽說先生是想借宿一晚?可以。來人,引這位先生去客院吧,天色已晚,我便不多陪了。”

    元松泉頷首,起身道謝:“多謝南先生。”

    他不再多話,便帶著人跟著紫衣婢前往客院了。

    晴嵐見他們走了,這才小聲問道:“少爺?”

    “不用管他們。”南時懶散的打了個呵欠,起身回屋:“少爺我自有處置。”

    “是,少爺。”

    南時又補了一句:“叫大家都避著點,這個人不簡單,別傷著了。”

    晴嵐唇畔盪開了一抹笑意:“多謝少爺關懷。”

    “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南時在心中道:只要你一百年後少特麼嚇我就是少爺我祖墳冒青煙了!

    他還記得有一段時間睜開眼睛就是晴嵐七竅流血的臉,要不是他還年輕,當場表演一個心梗都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