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登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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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陰鄉里。




徐渭佝僂著身子一陣咳嗽,他已經餓了幾天了。他這一生,開設過私塾,參加過科舉,也普在胡宗憲的幕府為抗倭出謀劃策,趕赴過關塞為李成梁的兒子教授兵法,亦曾著解過奇書,最後卻還是因疏狂悖世落拓至此,一月之中清醒之日寥寥,今日聽水鏡講老杜的詩,他心中悲憤幾乎不能自抑,卻不想水鏡中的女子竟會提一句他,後世之人,還記得一個蝟傲瘋癲的徐文長麼?




江西臨川。




劇作家湯顯祖對水鏡提到的徐渭推崇備至: “《四聲猿》乃詞壇飛將。輒為之演唱數通,安得生致文長,自拔其舌!"




友人沒忍住笑: “哪有你這樣夸人的,竟想把人的舌頭拔掉。”




“你不懂,”湯顯祖顯然沒心思理他, "徐文長的戲寫得好啊!壯懷激烈才氣縱橫,詞壇安得生有此人!快快快,與我排一出《雌木蘭》!"




清代。




書畫家鄭板橋捧著徐渭的詩集神情激動:“恨不早生百年,願為青藤門下一走狗!”




洛陽。




杜甫品了品,忽然道: “此前水鏡有說太白兄‘淥水盪漾清猿啼’之句,亦是清絕之語,猿聲確為詩文中常見意象。"




李白看了他一眼,饒有興趣:“你這兩句詩十四個字寫到六種夔峽秋景,騷屑肅殺,哀情可知,你便不在意?




還有心思在這兒談詩呢!




杜甫搖搖頭笑道: “我現在還沒寫,倒像是讀他人所作似的,感覺有些……”




“微妙?”李白笑眯眯地接話。




杜甫撓撓頭: “是有些微妙。”




李白頗有同感,提起酒壺將二人的酒杯斟滿,笑得開懷: “此一番也是機緣,且飲酒,且聽詩,看水鏡背後的‘神仙’如何為我等指點迷津。"




杜甫也笑了:“太白兄說得是!”




【渚,指水中的小塊陸地。大家以前應該也學過孟浩然的《宿建德江》,移舟泊煙渚,日暮客愁新。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




剛剛吟完詩的孟浩然還沒反應過來,僱的舟子就一臉驚喜地看著他: “先..先生,水鏡上說的,是悠吧!"




孟浩然回過神來笑著點頭: “在




下不才,拙作倖為後人所記。”




舟子一下子興奮起來,水鏡裡講的什麼謫仙、聖人他沒見過,但剛剛提到的孟詩人就在他的船上啊!




“快請……先生快請!”




他將手在短襟上擦了擦,殷勤地引著人上岸,回去就要跟裡中的舟子們炫耀,他的船,載過大詩人!




李白聽到提起好友也是高興,就著酒意吟誦起自己的舊詩:“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




在對面聽了滿耳朵的杜甫:………好吧,太白兄真是交友遍天下。




【渚清沙白,呈現的是一種冷色調;鳥飛回,則照應著上一句的‘風急’,西風迅猛,所以空中阻力增大,同時,蕭瑟高天間突然出現一隻鳥兒飛翔盤旋,似乎也能看出一絲彷徨之感。




短短十四個字,六種意象密集呈現,統攝於一個“哀”字之中,營造出肅殺、淒寒、悲涼的意境,而從中我們也可以初步體會到詩人的情緒。】




【再看頷聯: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如果說上一句的意象極繁,這一句就是極簡,只寫到落木和長江兩種。】




曹植非常喜歡屈原,對“落木”一詞十分敏感: “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杜詩的'落木二字應是本於此,但二者情致卻明顯不同。"




話音剛落,便聽到水鏡裡說:【落木,其實就是落葉,屈原在《九歌·湘夫人》中說,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




《湘夫人》是思慕之辭,嫋嫋的秋風輕盈舒徐,帶起的洞庭波也是微微的,所以木葉給人的感覺是一片兩片地飄落。但杜甫的卻不同,他不說落葉也不說木葉,反而用到落木,為什麼?】




白居易: “木質沉重,子美晚年愁緒縈懷,悲極痛極,所見之景自然蕭瑟無比。”




元稹也是點頭:“葉輕盈,術沉重,落木又與‘薰蕭之擬聲對上,子美作詩匠心獨具,真乃神人也!"




【我們可以聯繫一下下冊的《說木葉》來幫助理解。林庚先生在《說木葉》中對樹葉、木葉、落木等意象作了詳細分析。他認為,樹葉給人的感覺是飽滿綿密的;木葉觸覺乾燥,給人以疏朗、飄零之感;落木呢,連‘葉’的一點綿密之意也洗盡了,顯得更空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