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的盛宴 作品

67. 第67章 季公子,見信如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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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青棠猜想沒錯, 宋天一夥人確實被人纏住了。

 而一直跟在後面的疾風司的人,一看情況不妙,也顧不得去幫宋天他們, 忙驅馬追著馬車而去。

 “都跑快一點, 頭兒走之前可是下了死命令, 這差事要是辦砸了, 人出了什麼事,咱們都得受罰。”

 幾人奔命似的往前趕,可哪裡趕得上發狂的馬。

 這邊, 顏青棠知道不能這麼下去了,她必須要自救,不然不等別人來殺, 這麼快的速度摔出去,她不死也殘。

 尤其, 她可能懷著身子。

 這時候, 她突然想起景來, 想著這時候你怎麼不在了?又想起書生, 也不知他現在走到哪兒來, 若還能相見,又該如何處置他。

 她強忍著頭暈想吐,用兩隻手抓著窗沿往前挪著。

 一點點地挪。

 挪到車門旁時,這裡的顛簸感明顯比車廂裡更強,迎面而來的風颳得她眼睛都睜不開,只能強睜著眼,努力去看韁繩在哪兒。

 上天保佑,那控制馬的韁繩掛在車轅把上!

 一定要一次成功,若一把抓不住, 她可能會被摔出去。

 顏青棠深吸一口氣,一手摳著車門,空出另一隻手去抓韁繩。

 幾乎是下一刻,摳著車門的手被震開了,她反射性抓住車轅,另一隻扯出一個東西,往身前一拉。

 她抓住了。

 “馬兒,馬兒,你快冷靜冷靜,快停下……”

 她顧不得手上的疼痛,一邊唸叨著,一邊抖動著韁繩,試圖想安撫馬。

 可根本沒用,也不知這馬到底受了什麼刺激,根本不聽使喚。

 她力氣不夠,即使這韁繩連著轡頭,也扯不動馬。

 眼見無用,她眼中漸漸泛出絕望之色。

 風,迎面呼嘯。

 這時,遠處一道波光閃入眼底,顏青棠意識到那是一條河。

 有河!

 雖然停不住馬,但是可以讓它衝進河裡。

 到了河裡,有浮力就可以卸力。

 這就是她跟素雲的一線生機!

 顏青棠來不及多想,拼盡全力扯動韁繩。粗糙的韁繩割破了她的手,鮮血轉瞬間染紅了韁繩。

 即使如此她也沒鬆手,拼命地拉扯著。

 終於在她的拉扯下,馬疾衝的方向調轉了一些。

 “素雲,你醒著沒?”

 “姑娘……”

 “若是醒著,就爬出來,等會兒馬車會跳進水裡,你……”

 滿頭是血的素雲,摳著車壁,一點一點挪出了半個身子。

 “千萬別暈了,等會車快衝進水裡時,你要以最快速度離開馬車,也免得被帶入河底……”

 “你家姑娘一向命大,這次肯定不會死,所以你也不會死。”

 “你不是說還要等我生了孩子,幫我照顧小娃娃,你要是死了,誰幫我照顧孩子?”

 “姑娘,素雲……素不會死的……”

 十丈。

 六丈。

 三丈……

 幾乎是轉眼間,馬車衝到了河邊。

 可為何這裡的河畔竟有石欄?

 絕望的光芒在閃爍,顏青棠幾乎是下意識站了起來,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狠狠地刺在馬臀上。

 一陣嘶鳴,馬劇烈地彈跳起來。

 越過了,越過了。

 “快跳!”

 明明是落水,她卻激動地想哭。

 ‘撲通’一聲,河水在岸邊掀起一道巨浪。

 顏青棠也瞬時被河水吞沒,但幸虧有水的浮力,車廂並沒有砸在她身上。

 她強忍著疼痛從河裡冒出了頭,轉瞬又想起素雲,忙去找素雲。

 “姑娘……”

 素雲從水中浮起,此時她已處於瀕臨昏厥狀態,全靠一股意志。

 “先醒醒,快上岸。”

 兩人幾乎是手把手從河裡爬了起來。

 “姑娘,你沒事吧?我的頭好暈……”

 素雲很狼狽,頭臉上全是血,血又混著水,沾了她一身。

 “你先別暈,趕緊走,我怕還有人來殺我們……”

 正說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直朝這裡而來,伴隨著而來的還有陣陣人聲。

 “在這裡,人還沒死……”

 完了!

 顏青棠心裡一涼,但還沒放棄,拽著素雲就跑。

 “姑娘,你別管我,他們不會殺一個小丫鬟的,你快跑……”

 素雲推了她一把,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見此,顏青棠也顧不得悲傷,踉踉蹌蹌往前跑去。

 “快殺了她……”

 “又有人來了……”

 “哪來這麼多瘟神……”

 恍惚間,她摔倒在地。

 一輛馬車行了過來,停在她的面前。

 此時的她已然力竭,意識也已經模糊,下意識對車上的人道:“麻煩,救我們離開,事後必有重謝。”

 隱約中,她看見車上下來一個人,此人身材高大,穿一襲大袖青衫。

 她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

 “我的……丫鬟……”

 下一刻,人已不知事。

 男子皺著眉,看著眼前分外狼狽的她,又轉頭看了看不遠處倒著的丫鬟。

 “去把人帶上來,離開這裡。”

 很快,馬車沒入夜色中,將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殺丟在身後。

 .

 顏青棠醒了。

 醒來後,愣了一會兒,下一刻去摸自己的肚子。

 “你腹中的孩子沒事,我已經讓人去通知顏家的人,告知你安全無事。”

 聽到這個耳熟的聲音,她抬頭看過來。

 是他,顏瀚海!

 室中燈光暈黃,只他那裡的燈光明亮一些,照映著他清雋溫和的面龐。

 他面前擺著一張長條桌,上面放了幾卷卷宗,此時他正在翻看卷宗,若非這間屋子是臥房擺設,顏青棠還要以為這是他的書房。

 顯然他已經在這裡待很久了,似乎在等她甦醒。

 “怎麼會是你救了我?”

 下一刻,她感覺到身上的疼痛。

 不光身上疼,肚子疼,手也很疼,她手上裹著厚厚的白布,被延緩的錐心刺痛在此刻襲來。

 “你不要亂動,你的手傷得很重。”

 顏瀚海走過來,低頭去看她的手可有滲血。

 顏青棠卻下意識躲了開,眼中含著警惕。

 見此,顏瀚海在心中苦笑一聲,往後退了一步,被躲開的手背去身後。

 “葛家最近瘋了,織造局讓葛家填歲織,卞青讓葛家顧生意,葛家左右為難,結果就是兩邊都得罪了。匯昌票號拿走葛家兩萬畝桑田,是壓死葛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本身有這些東西在,總還是有人願意保葛家,如今桑田易主,意味著葛家失去了最後的利用價值。大概是卞青與匯昌票號的人達成了什麼協定,卞青並沒有出手幫葛家,葛家瘋狂之下,不知怎麼就知道是你從中作梗,煽動匯昌票號奪了葛家的桑田,便把恨都洩在了你身上。”

 顏青棠想起黑老九那份大禮。

 大概是從這裡,葛家知道是她從中作梗,可彼時她卻並沒有自覺,反而去了趟商行,簡直是送上門給人殺。

 “那你為何如此巧的出現在那?”

 是啊,怎麼就偏偏他去得那麼巧,救下了她?

 “我說湊巧,你定是不信。”顏瀚海收拾著桌上卷宗,“這麼說吧,自打那場博買後,我便一直留意著你的事情,想找機會拉攏你,因此才洞悉葛家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