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鬧劇



親孃柳夫人被架走了,弟弟跪了一上午,如今還要挨板子,鍾芸立刻撲到他身前擋住,哀聲哭喊:“爹爹要真不想給我們二房留活路,便下手打死我吧!”




鍾昌勳白著臉,有氣無力哼哼:“芸姐快躲開,爹就是看我不順眼。”




“誰不給你們留活路?我告訴你們,下黑手的伙伕和丫鬟可是一聽說要去報官,把你們的支使全吐出來了!




崔淨空和你們兩個什麼仇怨,竟然出這樣的毒計!還想陷害你二姐姐清白……”




鍾濟德聽他們一唱一和,要不是崔淨空及時起身攙了他一把,險些捂著胸口就要抽過去。




見大勢已去,鍾芸拿帕子將眼角的淚珠拭去,站起身道:“是,爹爹心裡有了決斷,還想要我們說什麼呢?父親要責怪便責怪女兒吧,是我鬼迷心竅。”




接著又話鋒一轉:“可女兒只是想捉弄捉弄他們,旁人同我們說那藥不過是致人遲鈍出醜的,爹爹請了郎中來,難道不清楚嗎?女兒萬沒有那等毀人清譽的歹毒心腸!”




兩味藥本就要結合在一起服下或吸入才有效,不然單看其中一種確實挑不出額外的錯處。




鍾芸面容疑惑,手心卻在冒汗,自那天崔淨空冷冷駁她面子,冷靜考慮兩天,認為不可行,且不說下藥的計劃本身漏洞百出,爹對崔淨空的重視不容忽視,免不得偷雞不成蝕把米。




然而那天親眼目睹那個跛腳女人和崔淨空兩個人站在書院門口後,鍾芸改變了想法。




她不甘心。




在崔淨空身上耗費整整兩年的時光,對於未出閣的適齡少女,這兩年何其重要!




曾經以為與崔淨空之間的心照不宣,就像是一記耳光,扇得她頭昏腦脹,胸口更是蔓延開如同皮開肉綻般的暗痛。




原來如此。並非是他刻意避嫌,而是從不在意她。鍾芸才明白,這張冷情冷性的臉也會因為另一個女人解凍,對方的探望令他不經意間眉宇舒展,甚至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那個他所謂的寡嫂,荊釵布裙、相貌平平,甚至有一條不堪入眼的跛腳,崔淨空怎麼能被豬油蒙了心,寧肯違背綱常倫理也對這個女子生有情愫!




只是誰預料到居然捅了這麼大的簍子,崔淨空於書房昏迷送去救治,二姑娘則安生生的獨自被反鎖在他的客房裡,被找到時一根頭髮絲沒掉。




可是彼時,在廚房的伙伕們卻忽然出現兩種藥結合服下的症狀!等鍾濟德趕到廚房的時候,幾個男人袒胸露背,躺在地上呻/吟——畫面堪稱糜亂不雅。




涉及到範圍和人數不少,鍾濟德以為是仇家投毒,非要昨晚深夜趕去衙門報案,可一見鍾昌勳面色心虛,覺察出不對,一番波折才揭開這場鬧劇的半塊真相。




連毒害奴僕這頂莫須有的黑鍋更是不分青紅皂白,全頂在他們頭上了。




“二姐姐和崔秀才兩人的事,爹爹要責罵,我便認了,可別的和我無關——女兒為何要毒害其他奴僕?”




鍾芸這番辯解的話落地還沒半晌,一個鬚髮零落的老郎中就帶著藥箱丁零當啷走進來。




昨晚郎中來的匆忙,隨身攜帶的山野間常見解毒藥全派不上用場,今日早上才又過來細瞧的。




老郎中朝鐘濟德一拱手,說道:“大人家中奴僕中的並非是毒,而是鼠尾草和碧靈花混合而成,常用在豬圈供種豬服用,用於人身是一劑再猛不過的虎狼情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