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明清元的好意都擺到面前了,以他的性情,自己拒絕了,反而會惹得他心裡不舒坦。

    凌燃頓了頓,“那就華國站和e國站?”

    明清元就高興起來,“那我就選r國站和f國站。”

    凌燃點點頭,低頭繼續背單詞,一邊背,一邊默讀例句。單獨記單詞很辛苦,如果結合著例句,反而會輕鬆很多。

    明清元看他專心致志地在趕功課,湊過來瞅了瞅,一見是讓他頭疼腦熱的e國語,就果斷閃人。

    選站的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薛林遠和秦安山也沒什麼意見。

    可等滑聯官網一公佈名單,明清元的頭就炸了。

    凌燃這運氣,也沒誰了!

    華國站有盧卡斯,e國站的西里爾和安德烈都在。

    雖然沒正面對上當前的世界冠軍阿洛伊斯,但是世界前五就對上了三。

    這運氣?

    明清元自己還好,f國站一如既往的寥落,r國站都是熟人,誰能想到凌燃的運氣這麼背呢。

    賽季一開始,就要對上他們三個。

    凌燃自己沒說什麼,明清元就很不好意思,跟薛林遠嘀咕了好久。

    薛林遠也納悶呢,明明前一陣子凌燃抽籤的運氣好到爆,怎麼回事,這回一選站就撞上了滑鐵盧。

    但事已成定局,他反而轉過來安慰明清元,“還好還好,至少是分成兩站撞上的,要是一口氣撞上,那才是麻煩事。”

    不是,薛教,你的要求已經這麼低了嗎?明清元簡直都要鬱卒。

    但就像薛林遠說的,事已成定局,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趴在擋板邊,看著凌燃正神情專注地跟滑行教練一遍遍地糾正和練習自己的用刃,就嘆了口氣。

    凌燃的用刃其實已經很標準了,甚至都能拿出來給其他隊員做示範。

    但少年還是精益求精,不放過每一個可以提升自己的可能。

    或許也沒有他想得那麼糟糕?

    應該吧?

    明清元滿臉不確定地走了。

    薛林遠也是不得不想開。

    他剛剛看到分站名單的時候氣得狠狠錘了好幾下牆。

    但不想開能怎麼辦,到滑聯打申請,讓他們重新再分一次?

    怎麼可能!

    不過薛林遠其實也早就想好了,凌燃升組之後的第一年,他絕對不會在成績上對凌燃作出任何要求。

    年輕人,哪怕一開始因為路不熟跌幾個跟頭,只要能慢慢成長起來,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凌燃一直都在拿最高標準要求自己,自己就更不能再對他施加壓力。

    孩子已經很努力了,再催也只會增加他的壓力。

    再說了,誰說他們家凌燃就一定會沉寂,萬一他們就能一鳴驚人呢!

    薛林遠在觀眾席上一直守著,看凌燃在場裡一點點糾正自己的舞蹈動作。

    很枯燥,很乏味,甚至是讓人無聊到能睡著的地步。

    可凌燃臉上愣是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如果少年突然皺了下眉,那一定是因為他發現這裡的編排和他所想的不一樣。

    秦安山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坐著,膝蓋上還蓋著薄毯,他受過傷,膝蓋骨最怕寒,可為了跟凌燃商量磨合編排,愣是一整天一整天地泡在場館裡,一句怨言也沒有。

    薛林遠眼睜睜看著凌燃往秦安山的方向滑,跟對方認真討論起在短節目後半段加入小提琴的時機。

    就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鹹魚。

    不行,徒弟走得越來越快,越來越高,他也不能落後才行。

    薛林遠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繼續開始啃專業相關的資料和文獻。

    所有人都在為凌燃升組後的第一戰做準備。

    遙遠的異國,拿到選站結果的運動員們也都在高興亦或是憤怒。

    西里爾交叉長腿坐在休息席位上,搖晃著手裡的保溫杯,厚重的不鏽鋼杯硬生生被他搖出高腳杯裡紅酒盪漾的優雅感。

    “安德烈和凌燃嗎?”

    他輕輕笑了下,“我記得凌燃,那個華國少年生著一副精靈的面孔,居然這麼快就要來成年組裡爭奪席位了。”

    他的教練就在旁邊冷著臉,“一個才升組的小孩掀不起什麼風浪,倒是安德烈一直是你的老對手,你想撐得起維克多繼承人的名號,就一定要把他徹底踩在腳下才行。”

    “砰——”

    保溫杯被狠狠地磕在地上,不鏽鋼的外殼都磕出了一個窩。

    “我不是什麼維克多的繼承人。”

    西里爾似乎很厭惡這個名號。

    他的教練比他更強勢,“但你現在沒有實力,想讓裁判們高看你一眼,這種輿論上的造勢必不可少。”

    西里爾垂著頭,沒有吭聲,似乎默認了這個說法,良久才抹了一把臉,“我會在e國站戰勝安德烈的。”

    他跟他的教練一樣,雖然在世錦賽的表演滑時被凌燃的玫瑰戰爭驚豔過一瞬,但說到底,升組後的小選手一定會沉寂一陣子,幾乎是條鐵率。

    至少在第一年,他不必把凌燃放在心上。

    至於凌燃能走得多快多高,那是在這次比賽之後才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西里爾的視線投向冰場,冰中央,伊戈爾正在拼了命地練習。

    自打聽說凌燃升組,他就好一陣子黑著臉。

    伊戈爾心裡正難受著呢,他還想在新賽季光明正大地打敗凌燃,結果對方居然升組,不跟他玩了。

    居然升組了!

    自己的年紀還不夠升組!

    真的是驚天噩耗。

    凌升什麼組啊,這回一下就抽到西里爾和安德烈了吧,運氣也太差了,一定是選站前沒有向天父祈禱過。

    伊戈爾氣憤地想,越想越氣,乾脆成天泡在冰上。

    維克多則是在冰場邊握著手機,跟好友們說起這次選站的名單。

    “滑聯的那群老傢伙終於做了次人,”他眯了下眼,“大部分選手都有了比較舒適的賽程。不過盧卡斯那傢伙……以前不是去m國站和j國站,今年怎麼突然奇想去了華國站?”

    竹下俊那邊沉默了很久。

    “聽說阿洛伊斯對凌燃很看好,他可能是想去探探凌桑現在的虛實。”

    這也太任性了。

    不過真的是敏銳的嗅覺。

    維克多看了看西里爾和他的教練,忍不住有點感慨。

    最頂級的選手已經注意到新生出獠牙的小獸,而天生遲鈍的選手們還在計較一時的得失。

    也不知道凌燃這次大獎賽上會不會帶來更好的表現。

    維克多摁滅屏幕,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

    等待一般是漫長的。

    被各種訓練把時間塞得滿滿當當的同時,凌燃還抽空去學校考了期末考試。

    不同於上一次回班之後才被認出來,這一回,凌燃才在學校門口下車,就被人叫破了身份。

    沒辦法,太引人注目了啊。

    不光是長相和身形,光是少年露在外面的纖細手臂上繃得緊緊的那層薄且勻稱的肌肉,就能明顯將他和其他同學區別開。

    現在的學生,學習任務重,最多的鍛鍊就是早晚跑跑步,做做廣播操之類的,哪能跟凌燃這種專業泡在陸地訓練室的人比。

    再加上凌燃的身姿儀態夠好,皮膚也白,站在人群裡簡直不能再突出。

    經過的學生都在竊竊私語,時不時瞟過來幾眼。

    這可是花滑男單青年組的世界冠軍,還在世錦賽上露面過,被大臺五套轉播過好幾次的。

    更別說上次的熱搜一上,他們都知道凌燃跟自己是校友,前幾天還在討論呢,說凌燃會不會回來考試,沒想到人家這就來了。

    嘖,原來拿了世界冠軍也得回來考試啊。

    不少人心裡感慨著,一見到佈置嚴整的考場,就焉了下去。

    季馨月早就翹首以待了。

    她在考場名單裡發現自己跟凌燃居然又分到一個考場的時候,簡直當場就要尖叫出聲。

    自打現場看過凌燃的表演後,這個小姑娘就已經徹底轉粉了,一想到自己要跟凌燃一起考試,就止不住地高興。

    但高興歸高興,她這個學期很努力地學習過了,名次也往上提了好幾名,凌燃肯定比不過自己了吧?

    季馨月忍不住從餘光裡瞥了那個坐得筆直的背影好幾眼,在心裡做著比較。

    總感覺凌燃的氣質好像更好了,就是好像更瘦了?精氣神倒是一直很不錯。

    考場老師發下了試卷,小姑娘也沒空多想了,一頭扎進了閱讀題裡。

    兩天半的考試下來,季馨月已經累成一臉菜色,但一想到馬上到來的暑假,整個人就又生龍活虎起來。

    她見凌燃來班裡收拾東西,忍了又忍,還是主動搭了個話。

    “凌燃,你暑假也會出去到處轉轉嗎?”

    話一說出口,季馨月就有點後悔了,她爸爸說這次考好了帶她去海邊度假,但凌燃可未必,他平時訓練時間那麼緊張,說不定還要繼續補課什麼的。

    凌燃也沒想到班裡不大熟的同學會問他這個問題,但想了想,還是如實答道,“我不過暑假,要準備新賽季的比賽。”

    “是大獎賽嗎!”

    季馨月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冰迷了,她現在對這些比賽門清兒。

    凌燃正在把試卷摺好,分門別類地捲起來,聞言就點了下頭。

    季馨月就握緊拳,臉紅紅的,“那我到時候一定會去給你加油!”

    凌燃這下可知道了,自己的這位同學原來是自己的冰迷。

    少年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彎了彎,“謝謝,那我也一定會努力不讓你們失望。”

    凌燃揹著書包就回了集訓中心。

    一眨眼又是漫長的四個月。

    牆上的倒計時一天比一天少。

    窗外夏蟬的鳴叫消失,葉子開始變黃。

    漫長的蛻變期,蛹在繭中等待著,用不懈的努力熬過一次又一次痛苦的掙扎,終於可以破繭重生,飛上枝頭。

    也就是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裡,華國站的比賽終於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