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無風 作品

第1311章 狂瀾巨浪

    如此說來,咱們也不必按照苛政猛如虎的前宋來徵稅,最起碼我徵它個前宋的十一(十分之一),這總不為過吧?

    前宋的雜稅加起來七千萬貫,就算只徵其十一,那也有七百萬貫啊!

    好,就算咱們的稅種沒有前宋那麼多,就再打個對摺罷了,可那也是三百五十萬貫啊!

    (注:兩朝的一貫都等於一兩銀子,但其一兩銀子的購買力,在宋朝和在明朝並不對等,甚至在明朝的不同時期也有不小的出入[參考萬曆會計錄]。只是這就太複雜了,我要這麼寫的話估摸會寫成財政史,沒有必要。)

    如果大明朝廷每年硬生生的增加三百五十萬兩銀子的歲入,那意味著什麼?幾乎意味著連開藩禁這件事,都可以暫時不用考慮了!而現在開藩禁不可能遽然停止,則意味著……

    與“可能被加徵商稅”關係不大的官員們頓時興奮起來,而十有八九可能要被加徵商稅所影響的官員,則出離的憤怒起來。

    別看高務實在《取用疏》中把朝廷用度問題特意指出,說要加強監管,但官員們清楚,你再如何加強監管,了不起也就是不好貪墨了。可至少,朝廷越有錢,就意味著控制這些錢的官員們越有權勢,這總是顛補不破的道理。

    更何況,朝廷一旦有錢了,最起碼不會再給我們折奉、欠奉了吧?說不定還能再加一些“津貼”呢!

    於是乎,一部分“不怕交商稅”的官員就開始上疏支持高務實,而另一部分“怕死了交商稅”的官員則開始強烈反對高務實。

    當然,世上總有理中客,不獨後世鍵盤俠群體中不少,大明朝廷同樣也有。於是也有一部分官員上疏呼籲,有的說推行商稅“利弊參半”,有的說此事“成敗難料”,有的說“茲事體大,不如緩行”,有的說“還需詳細考究,再作計較”。

    總而言之,不是和稀泥,就是打太極。

    不過,這些理中客的屁話成不了主流,在實學派與心學派爭鋒相對的當下,還是隻有這兩派官員的態度最為緊要。

    實學派方面有兩類風格的題奏,雖然因為高務實擺出了高拱,所以大致上看來,好像都是支持高務實的,但其實還是有所分別。

    其中一類算是高務實的鐵桿支持者,這些人完全贊同高務實的意見,言辭之中幾乎恨不得明天——不對,恨不得今天就開始全面徵收商稅,並立刻組建“審計署”和“關稅署”。

    另一類則是本來不同意或者有些猶豫要不要這麼做的官員,他們只是因為高務實打著繼承高拱遺志旗號而不得不違心表示贊同,因此他們在表示贊同之後,卻也如那些理中客一般,又說幾句“緩和氣氛”的話,大抵也就是要不咱們先搞個試點推行,亦或者咱們老成謀國,還是不可輕易全面鋪開等說法。

    雖然如此,但至少這一次實學派的總體表現要比此前團結不少,最起碼沒人跳出來明確表示反對。

    不過心學派一方就不同了,他們的表現更加團結——清一色的強烈反對。其用詞之激烈已經幾近於罵街,疏文之中把高務實比作桑弘羊、蔡京等奸佞之流者,那是大有人在。

    這樣一來,高務實就創下了他本人的一次記錄:上任履新第四日便被“滿朝彈劾”。

    如果只是被彈劾施政手段,高務實是可以暫不理會,先等皇帝表態的。但現在他被人罵做奸佞,按照大明官員的習慣,他就只能閉門府上,不肯出而視事了。

    申時行是旗幟鮮明反對高務實《取用疏》的最高官員,但他作為首輔,對於題奏疏文之用詞非常講究,絕不肯胡亂拔高,去罵高務實“奸佞”,只是就事論事,找高務實疏文中的破綻。

    申元輔覺得高務實疏文中最大的破綻,便是他因為要收商稅而制定的新式財政制度。

    首先,這些制度如要實現,都必須增加官員。例如高務實說“入賬出賬,非一人可為;入庫出庫,非一人可掌。”

    這意味著全國上下但凡管賬之人,都必須設置成“左右主官制度”,其中左主官管賬,右主官查賬。且不說這會不會造成左右主官互相敵視,引起不和甚至內鬥,單說這麼一來朝廷所要增派的官員,那就絕非一個小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