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皮(十一)

    洪滔天被繩索捆了個結結實實,咬牙切齒的看著鐵手,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

    他的三個兄弟一個個鼻青臉腫,卻是問什麼就答什麼,一股腦的把緣由說了出來。

    “…兄弟幾個被鐵二爺送進大牢,關了好幾個月,馬上就要砍腦袋了,半個月前卻被人蒙了眼睛,帶去見一個穿綾羅的婦人。”

    江西四盜中的一人開口,道:“那婦人喝了一盞茶,這才不疾不徐的問兄弟幾個想不想活命,若是想,就要為她辦一件事。”

    能活著誰想死?

    洪滔天心一橫,二話不說,就把這事應了下來,誰知這婦人要他們去做的事,只是殺一個人——四大名捕,誰來崇州就殺誰。

    聽到這裡,鐵手皺了下眉。

    本該秋後問斬的犯人越獄,崇州知府莫非一點不知?半個月了竟還未上報到京中。

    他的氣勢本就淵渟嶽峙,沉思之時更是讓宵小之輩心中惴惴不安,那江西四盜中的二盜江波平,水匪出身,已然給嚇得不輕。

    “二爺,二爺饒命啊!”

    江波平一臉苦澀,哀求道:“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膽,也不敢招惹二爺您啊,都是大哥……不,都是洪滔天!是他脅迫咱們的。”

    “這廝見二爺身邊帶了個美嬌娘,以為有機可乘,說可以挾持那小美人讓你就範,兄弟幾個也是一時糊塗,求您網開一面!”

    鐵手嘆了一口氣。

    作為一個重義輕生的捕頭,他見過太多塑料兄弟情了,每一次見到,心中都不由為與無情、追命幾人的兄弟情義而心中一暖。

    一說到“美嬌娘”,江波平又忍不住看了十七一眼,咬牙道:“除了我們江西四盜之外,還有不少人答應了那美婦人的條件!”

    他的臉龐漲紅,明知這個紅梅似的美人是鐵手的女人,也不忍讓她受到半分傷害。

    甚至心中隱隱有些後悔,怎麼能對鐵手求饒呢?一死又有何妨,若是錚錚鐵骨能讓美人投來一分目光,那他真的死也甘願了。

    十七神色淡淡,心道:這還用你說?

    崇州城不止一家客棧,江西四盜卻這麼準確的埋伏在這裡,可見是對方在廣撒網。

    更何況,鐵手方才也碰上了一個不軌之人,交手之時還劃破了衣裳,顯然這趟崇州之行中,對他們有想法的歹人不止三五個。

    鐵手也想到了這一點,心中一沉。

    他的心思縝密,膽識過人,辦案時一向把生死置之度外,可十七呢……這個命途多舛的美人,若是落在心懷不軌之人手上怎麼辦?

    江波平瞄了一眼鐵手的臉色,道:“鐵手二爺,你的功夫深厚,威名赫赫,自然不怕什麼賊子宵小,咱們也不敢跟你動手……”

    鐵手是一個男人,或許不夠俊俏,但卻足夠英挺,有如山嶽一樣威嚴,美人在他身旁,就有如一株紅梅紮根在寬厚的岩石上。

    令人嫉恨,彷彿有一個聲音在腦海中喋喋不休的說話: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他跪坐起來,向前膝行了幾步,小心翼翼的道:“這位姑娘就不一樣了,您就是再寸步不離的防著,也容易被人鑽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