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皮(八)

    蔡京。

    鐵手和嚴魂靈對視了一眼,濃而黑的眉下意識蹙出了一個“川”字,紛紛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當今朝廷,蔡京、傅宗書一黨權傾滿朝,狼狽為奸,二人一向視孤忠護國的神侯府為生平大敵。

    蔡京一黨還能為什麼送人皮捲來汴京?

    自然是為了除去神侯府的主心骨,諸葛正我。

    還有那位芳月娘子。

    這個芳月娘子可不簡單,她今年不到五十,卻已死了十一任丈夫,江湖上的人稱其為“金寡婦”。

    每死一個男人,她的商會都會立刻吞併對方的家財,將自己發展壯大,短短二十年,從一州的富戶到能到搭上蔡京,升官發財死老公一個也沒落。

    從大牢裡出來之後,嚴魂靈提出疑問:“我就奇怪了,死一個老公,你不當回事也就罷了,這都死了十來個了,還有男人敢娶這個女閻王回家?”

    “怎麼不敢?”

    鐵手嘆了一聲,道:“世道如此,男人總是會看輕女人的,他們覺得別人都是蠢物,只有自己才能降服芳月娘子,奪來這萬貫家財,一步登天。”

    一個女人帶著這偌大家財,就像一塊沒有人看守的肉骨頭,誰看了不想啃一口呢?哪怕她是一隻吃人的黑寡婦,這些男人也覺得自己可以駕馭她。

    無他,只因她是一個女人。

    就這樣,芳月娘子死了十一任丈夫,仍舊是天底下炙手可熱的美婦人,引得眾多男人爭相追捧。

    嚴魂靈搖了搖頭,道:“芳月商會的勢力不在汴京,想了解具體的情況,恐怕要去一趟崇州。”

    鐵手道:“我正有此意。”

    汴京是天子腳下,地處繁華,這位芳月娘子的手段又圓滑毒辣,按理來說,不是沒有與大通錢莊一爭的能力,可卻一點往京中發展的想法也沒有。

    一提起來,眾人都說她——“到底是女人,沒有男人的魄力”,可如今看來,事實恐怕並非如此。

    二人離開衙門,回到神侯府。

    事關朝堂之上,兩派黨爭,嚴魂靈幾經思忖之下,覺得要把這件事告知諸葛正我,誰知門口的侍衛卻道:“神侯一早去會舊友了,五日後才回來。”

    嚴魂靈道:“五日?”

    她的娥眉蹙了起來。

    鐵手知曉她心中擔憂,安撫的拍了下同僚的肩膀,道:“不打緊,世叔是當今太傅,有官職在身,鬼怪近不得身,而且以他的武功造詣,也沒人能傷的了他。”

    嚴魂靈唉聲嘆氣。

    鐵手一進屋,就把門窗關的嚴嚴實實,然後才把人皮畫卷放在案上,徐徐展開,只見人皮雪白光滑,細膩均勻,哪裡還有什麼燭火燙出來的窟窿?

    他看著畫上手持梅枝的美人,道:“十七娘?”

    等了一會兒,才見一縷血霧從畫中出來,在一旁的貴妃榻上匯聚在一起,變成個倦慵的美人兒。

    大抵是白日不適合鬼物出現,她的身形似乎不太凝實,一陣風吹來就會消散一樣,用瀲灩的眼波橫了一眼鐵手,道:“大捕頭,又來審問妾身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