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第527章 寄自昨日的信箋(中)

    荊璜在一片寂靜中飛落到雅萊麗伽旁邊。他落地時正如平常走路那樣,沒讓雅萊麗伽捕捉到一點聲響。當雅萊麗伽身後的黃金守護者迅捷地伸出長槍迎敵時,荊璜也只是往後退開了一點,任由槍尖點著他的脖子——關於這一點,雅萊麗伽還未見證過答案,她並不知道生物學上的要害對荊璜是否真的有意義。

    黃金守護者警告性質的行為並沒有引起任何反抗。荊璜只是有點詫異似地低下頭,觀察他們身下幽遠無盡的黑暗。從他異樣的神情裡,雅萊麗伽猜測他能察覺到遠比黑暗更多的東西。隨後荊璜抬起頭,專注地望著她,等待一個合理的解釋。

    雅萊麗伽若無其事地瞧瞧腳底,再望望對面那僵持中的翼獸。翹翹天翼——她心想這一個倒很符合她從名字產生的想象。不過,作為一個明顯的約律類生物,擁有雙翼在大部分時候就意味著能夠飛行,她倒很少看見這樣的生物對飛船設計感興趣。

    “我們遇到一點麻煩。”她這樣對荊璜說。

    那自然不是個完整的解釋,但荊璜也似乎無意刨根問底。在確認雅萊麗伽把握著局勢後,他便靜止不動地站在原地,既不顯露情緒,也不發表意見。對於旁人而言或許認為他正冷漠而嚴峻地等待著結果,但雅萊麗伽對他了解得更多,瞧出他對此刻發生於身邊的事並未保持太多的關注,他已開始走神發呆,就像剛才她和翹翹天翼爭吵時那樣。

    在同行的時間裡雅萊麗伽已不止一次看到他這樣神遊。每當荊璜處於一種無事可做的狀態,或厭煩了對某種技術產品的嘗試時,他便經常性地表現出思緒的遊離,彷彿正長久而凝滯地停留在某個問題的思索上。她有這種感覺,因為荊璜的發呆並不是漫然的,而是週期性地呈現某些隱秘的情緒。那無疑是和她正逐步探尋的,有關荊璜身世的謎題息息相關。不過叫她也感到慶幸的一點在於,這種發呆從未出現在他們真正遇到麻煩的時候,就好像荊璜自有一套判斷危險的辦法——自然,雅萊麗伽也很快學會了把觀察他的反應作為一項風險的參考指標。

    現在這項參考指標還排不上用場,於是她把注意從他身上轉開,繼續她與天平彼端的對峙。這會兒距離她打聽門城之主的花飾已過去了半分鐘,而她那位挑戰者依然僵直如塑像。她那威嚴的面孔彆扭地保持著一個斜偏的姿勢,自行飄飛的厚重毛髮緩慢地、凝重地起伏著,彷彿正配合著主人思考的節奏。

    “呃……”她說,“我……”

    “我想你不是因為恐高而害怕,”雅萊麗伽說,“我以為會飛的生物都不會恐高。”

    翼獸猶豫不決地輕踢了一下地面。她顯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任何謊言都會被她和對手身下的衡器識破,那也無異於承認雅萊麗伽的猜想。她尷尬地站在那兒,有時發出幾個零碎的音節,但卻沒形成任何什麼有意義的回覆。而那對雅萊麗伽來說其實已經足夠了。無法給出的回答正是回答本身。

    那不過是很短時間裡發生的事,但她的思緒已走向下一步——她以前還未曾設想過門城之主是什麼樣的個體,性別,年齡,或是物種。出於對這座奇蹟之城的驚歎,許多人把此地的主人想象為一個古老而強大的存在,一個或許極為特別的種族,才能製造和擁有那無限的門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