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第526章 寄自昨日的紙箋(上)

    在事態落入最糟糕的境地時,雅萊麗伽還沒忘記觀察荊璜的反應。儘管後者在表情上向來變化甚微,她已能憑藉經驗分辨出他眼神裡的疑惑。他大約是被直接從旅店帶到這兒的,也許還被告知是領來見她。但關於他們兩個的身份指控顯然不在他的意料中。

    那有翼的蹄獸優雅地曲起一條前腿,如同正向著他們舉手示意。它——雅萊麗伽猜想是她——用那溫柔而威嚴的語調說:“我蒙此地尊貴的主人委託,正在調查近期那起引起騷亂的嬰兒遺棄案。這支花飾將為我提供證明。”

    它甩動頭頸後方長長的、蓬鬆的鬃毛,在那如雪絲般晶瑩發亮的毛從中露出一點翠綠。一枝別在它毛髮間的小串鈴蘭。雅萊麗伽並不清楚這花飾是否真的被作為某種象徵門城之主的符節,但她立刻留意到了夜魘的反應。從那布偶微微滾動的姿態,她明白那件飾品確有來源。

    那雪白的獨角生物又甩動了一下鬃毛,使它們往反方向飄動,完美地掩蓋住底下的信物。它緊接著用蹄尖隔空點了點雅萊麗伽。

    “別傷害她的性命。”她宣佈道,“但他們應當被永久放逐出此地。如果她有所異議,靈魂衡器將為我證明真偽。你們可問問她,是否犯過我剛才所說的罪行?”

    雅萊麗伽偏了一下腦袋,毫無負罪感地觀察著周遭所有人的反應。她自然是犯不著為過去闖過的小小災禍懊悔——從一個整體的角度而言,世上的一切物質都不存在所有權,自然更沒有主人,不過是被鄰居們反覆地搬來搬去。再者說,要是和梅倫德拉曾經做過的相比,她可算是頂頂規矩啦。她知道並不是只有自己這樣,因為夜魘與小妖精看起來都顯得波瀾不驚。那難道不是偷竊嗎?從父母身邊盜走做噩夢的孩子,或是吸食他人花園裡的露水。對於它們而言,孩子不是父母的,土地也不是屋主的,一切都不過是自然的運轉。既然如此,她不過從宇宙裡搬運了點她感興趣的東西。

    “我不認為我懷有重罪。”她拖慢腔調,彷彿正為難似地說,“這是對我名譽的侮辱。”

    “這是說你不曾盜竊與劫掠?”

    “你沒有立場要求我回答。”雅萊麗伽說,“如果你不能拿出證據,你就不能像審犯人那樣對待我。今天我可被汙衊得夠多了。像我這樣孤身辦事的膽小女人,不過在別人門前逗留了一會兒,就被你們逮到這兒來,按在這謀殺人命的地方!你們想怎麼著便怎麼著吧,我隨你們怎麼往我頭上丟些可怕的言語,辯解也不過是給你們添趣。你這披著漂亮皮毛的怪物,站在那安穩的地方,倒像個舒舒服服的法官似地審問我,難道還不能從我身上挑出點錯來?苦命的人做不得自己的主,兩隻蹄的站在天平上受掂量,四隻蹄的卻站得高高的!隨你說去吧,就用你頭上那小東西多扎死幾個清白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