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439 駰群皇皇於彼 上

    “來說說我祖先的觀點吧。”紅色的永光族說,“對於文明而言,第一位的任務是生存,而存在的目的是追求某種唯一正確的,在形式與內核上都完美均衡的光輝境界。為了實現這份理想和正義,就算是改變原本的道路、變成自己所不相信的東西也在所不惜。這也可以說是背叛了自己的信條吧?可是,對於想要達成‘完美’這件事的追尋並沒有改變,是為此才許願要擁抱光明的。所以,在為了活下去而決定與殖裝融為一體的時候,當初行進的道路就被放棄了,連同原本幾乎所有的成就也被一併埋葬——那在身為繼承者的我看來當然不是什麼可恥的事,但正統的理識文明的話,大概只會輕蔑地投以嘲笑而已。是呢,明明斷言式地論證著約律現象的偽生命性,最後卻在滅亡面前選擇了成為異類,我想在昔日的同道者眼裡,或許和背叛……不,說得更過分一點的話,和因懦弱導致的自殺也沒有什麼區別。如果是‘正統的理識’會怎麼做呢?與其變成‘異類’,會寧願戰鬥至死吧。如果不能以自命正確的道路貫徹意志一切就全無意義,如果那樣的話一定會拼上命掙扎直到最後的滅亡來臨,這樣剛烈的文明也是存在的。”

    金屬細棒在玻璃化的沙面上划動,輕鬆地留下一道道刻痕。宇普西隆在三角的一端畫上雪花似的奇特圖案。

    “我不認可這樣的事。”他說,“是為了追求目的而選擇道路,還是把道路也視為目的的一部分呢?如果這種道路變成了要犧牲生命去達成的事,那麼我覺得放棄它也沒有什麼好可惜的。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的意見而已。對於那些捨棄性命去踐行自己的正義的人,我無法說出什麼輕飄飄的閒話。可是,如果為了維持道路的不變,連目的地都完全改掉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說到這裡,周雨先生,你喜歡鵜鶘嗎?”

    “啊?”羅彬瀚說。

    “之前在玄虹之玉的船上時,突然間非常地想看鵜鶘,對吧?其實我也有過這種莫名其妙地很想要什麼東西的時刻,但是真正到手以後,反而發現這東西根本就沒有什麼用嘛。與其說是沒有用,不如說是在追尋的過程中,最初想要的理由已經忘記了。這種事還蠻常見的呢。據說,那個永恆和諧的馬群——慧駰,曾經追求著一種名為‘永恆之風’的東西,最後卻毀於某種致命性的風災。那是被記載在協律彩虹國古代遺蹟裡的壁畫內容,長期以來被我的一位當地朋友研究著。可是,‘永恆之風’到底代表著什麼?這個問題他一直都沒有想明白,最後只能解讀為某種價值或成就的隱喻,像是代表著自由與超越之類的概念,或者象徵它們的某種研究成果。可是,怎麼說呢,我也是突然才想到這樣一種可能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