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762 貓的大敵(下)

“無遠人。”羅彬瀚說,“那些逃亡的無遠人,但是法克說0206已經死了。你覺得他又找到了另一個死秩派?”

“我無法定論。在擁有更多信息之前,我提議我們什麼結論都不做。”

這個提議對他們正身處的危機幾乎毫無幫助。但跟另一個條理清晰且註定站在他這邊的頭腦交談過以後,恐懼與混亂終於冷卻了。羅彬瀚低下頭,獨自思索這整件事。

“我要先取消這週末的安排。”他說,“他都能進到我的辦公樓了,沒準也知道……不管怎樣我不能給他跟蹤的機會。還有我妹妹,我要儘快把她送回雷根貝格。”

“恕我直言,對於我們正面對的那一種敵人,這點物理距離並不足以解除威脅。”

“我知道,可是那兒有昂蒂·皮埃爾啊。她能給我妹妹提供庇護。也許我們應該把昂蒂找過來……不,不行,她得留在雷根貝格,否則那裡就完全空了。”

“那麼何不把令妹也留在這裡呢?”李理說,“一旦她回到故鄉,就勢必要過一種規律性的日常生活。我恐怕她得經常自己去學校或野外吧?”

羅彬瀚啞口無言。他開始從另一個角度想這件事,不是從誰能提供庇護,而是從周溫行的目標能選誰。他發現那的的確確可以是任何人,任何一個他知道的人。就算他能藏住俞曉絨和石頎,能打發走小容和羅嘉揚,也絕無辦法阻止周溫行把南明光的腦袋擰下來送給自己。屆時將會是一副多麼叫人難忘的光景啊!

於是結論浮出了水面,那就是這件事壓根辦不成。要在這個四面漏風的屋子防守住外頭的野狼是毫無希望的。他充其量就只有一杆破槍和兩三個幫手,卻要防守四面八方的窗子,不能讓這屋子裡的任何一個人被叼走,這才叫做天方夜譚呢!當噩夢降臨時,他絕不可能制止周溫行給他的生活造成毀滅性打擊……除非他主動出擊。

“只有一個辦法能真正解決這件事。”他喃喃地說。李理把支在膝蓋間的手臂放下了,略帶幾分好奇地望著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先生。”她說,“我暫時看不出這裡有什麼一勞永逸的方法。”

“當然有。”羅彬瀚奇怪地說,“我們先殺了他。”

他以前倒是從未明確地想過這件事。可這念頭一旦從潘多拉魔盒裡放出來,他發現自己立刻就毫不為難地接受了。稍有鬥爭經驗的人都會馬上理解這個關竅:如果發現防禦正在瓦解,那就更加要伺機進攻。他不能留在一個不牢靠的庇護所裡等著襲擊降臨,正相反他得出去,去外頭那些不必擔心砸壞屋子的地方策劃埋伏,挖設陷阱,然後把威脅永久性地消滅。這簡直就是明擺著的答案。

他把這個念頭同李理說了,她既不贊同也不反對,而是依舊用那種好奇的態度審視著他。“怎麼了?”羅彬瀚問,“你覺得有什麼問題?”

“您確定要這麼做嗎,先生?讓我們離開屋子,拿起槍去林子裡狩獵?”

“我知道這很難,但總比等著他動手強吧?”

“不,我還不是在說技術性的問題,先生。我想問的是,您曾經殺死過人嗎?”

羅彬瀚想了想。“你怎麼定義人呢?”他問道,“難道他還能算是個人嗎?”

“就讓我們暫時把詞彙的定義放寬泛些吧。他和我們同樣言語,同樣思考,同樣感受和認知世界。在這一層面上他和一隻真正的野獸是不同的。假如,我們成功地做到了,你的槍口已對準獵物的額頭,先生,你確信自己能扣下扳機嗎?”

“這又有什麼難的呢?”羅彬瀚說,“我反正是沒有別的選擇了。而且他也該死,不是嗎?我聽說他幹過不少壞事,殺了他肯定對誰都好。”

“您有點急躁,先生。”

“我當然急躁,”羅彬瀚說,“去他媽的——我妹妹在這兒!”

他注意到自己的聲音高到了不安全的程度。“我妹妹在這兒,”他又壓低聲音重複了一遍,“他要是想對付我,那當然會優先對我的家人動手,這是那東西再拿手不過的了。”

“您肯定嗎?”李理說,“實際上我們並不確切知道他過去做過什麼。”

“他隨便殺人。我們先知道這點就夠了。”

“但他的目標可以是任何人。你不止一個家人,先生。”

“你說得對。”羅彬瀚又揉了揉額頭,“但是……你知道我怎麼想嗎?說來奇怪,我總覺得我妹妹會是那個碰上大禍的人。她就是有那種本事。”

說到這兒時羅彬瀚停了下來,腦袋裡突然想起了周雨。其實周雨也是個挺會把自己捲進麻煩裡的人,好在上個星期周雨就出差去了。而只要他盯住周溫行,只要他把這事兒處理得夠快夠好,那就用不著把周雨捲進來。關鍵就是,要快。

他和李理又對望了一眼。這一次,他看出李理不準備繼續反對他了。“那麼我們就這麼幹吧。”他拍板定案,“你有什麼建議?”

“倘若您下定決心要出去狩獵。”李理說,“務須解決的仍是我先前提出的問題:他有什麼能力?他是否還有幫手?有了這兩個問題的答案,我們才能推進到下一步。”

“我先問問下一步是什麼?找個地方把他埋了?”

“我認為下一步是確定我們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