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738 瓦爾普吉斯的序幕(下)

            相對於整件事的惡劣性質,羅彬瀚覺得最後的收尾是相當順利了。在引起軒然大波的三天過去後,頻繁進出家中的警察就不怎麼來了。又過了一星期,就連強行按捺住激動來拜訪的友鄰也暫時失去了熱情。漫天流言或許還未消散,羅彬瀚估摸自己用不著摻和。

他又額外在雷根貝格逗留了一個星期,倒不是因為羅得這檔子事,而是俞曉絨病倒了。那丫頭趁她父母跟警察談話時溜出家門,結果卻撞上場大雨,淋了個透心涼。這惡貫滿盈的搗亂分子當天下午就發起高燒,只能乖乖地靜臥休養。在所有人都被羅得的事弄得手忙腳亂之際,閒散的羅彬瀚當然就得扛起照顧她的責任。

他按周雨的判斷給她餵了藥,病人的熱度倒是很快就退了下去,可依舊精神不振,還頻繁頭疼。羅彬瀚有點疑心她這是在謀求額外的病假,可她的模樣看著的確不好。他也想過帶她去醫院瞧瞧情況,俞曉絨卻堅稱那只是靜養就能解決的小毛病,於是就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也許是真的在休息,也許又醞釀著某些壞主意。

羅彬瀚沒工夫去琢磨其中奧妙,因為各種各樣的爛事突然擠滿了他的生活。南明光已經從某種渠道知道了他的遭遇,早早打來一通慰問電話,還順便給他帶來了整個內審部門的主管通訊錄。他是能在雷根貝格逗留幾天,但項目計劃可不等人,每天總有那麼一兩個電話會議少不了他的份,還要加上逐漸反應過來的熟人們。當手機消息的震動每半小時至少要響一次時,羅彬瀚明白自己的假期差不多算是完了。

是時候重回生活了。真正意義上的人類生活,其中包括了叫人搞不清意義的工作會議,每天都要他伺候吃藥卻拒絕交流的叛逆期妹妹,還有遲遲聯繫不上的失蹤巨人。羅彬瀚已經暫時放棄了騷擾莫莫羅,決定回梨海市去找另一個或許幫得上忙的人。不過,他也仔仔細細地反省了他在雷根貝格所幹的一切蠢事,結論是很清楚的:第一,他要再去買一個手機,確保隨時都能保持聯繫;第二,他必須把莫莫羅設為緊急聯絡人,而不是在大難臨頭的時候還去找那該死的聊天界面;第三,從今以後,甭管是洗澡還是睡覺,只要安檢不要求他脫光衣服,他都絕不會忘了帶上武器。羅得的事兒簡直是匪夷所思,而法克和荊璜竟然還好意思覺得他在這兒會很安全!

當然,還有昂蒂,幸虧還有精通催眠和打擊樂的昂蒂。但那也已經把他的家人們嚇得夠嗆了。他和周雨都為這事兒受了傷,而俞曉絨的病說不準也有受驚過度的成分。這可多少有點觸及他的底線了。羅彬瀚覺得他有必要記荊璜一筆,只可惜他曾經用過的記仇小冊子還丟在梨海市的行李箱夾層裡。他幾乎都快忘了那玩意兒,因此上面至今只有五個名字:反面是荊璜、雅萊麗伽與糖城的老獸醫(總有一天他得讓這三人向他懺悔自身的罪惡),正面則是周溫行與魔星路弗。如今路弗大約是該劃掉了,腦袋稀爛的羅得也不妨免除記名。可他回去還是要記荊璜一筆,省得他晚年時不幸罹患阿茲海默。

他一邊盤算著這件事一邊照顧俞曉絨,眼看這搗亂分子終於逐漸好轉,而他老媽也開始在餐桌上跟他聊起警察們發現的事。她提起他們發現真正的蓋徳·希林死在路邊的警車裡,整個腦袋被利器削了下來。鑑於司法調查的需要,暫時還沒法舉行葬禮,不過他的同事與親友已經先進行了一次追悼儀式。

“他還沒結婚,不過有個對象。”他老媽不知為何添了這麼一句,“還有一個姐姐。”

“啊。”羅彬瀚說,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評價點什麼。這確實讓他覺得昂蒂頗具邪性的處刑方式也不是那麼過分了。

“死了一個警察。”最後他只能問,“這事兒應該挺嚴重的吧?”

“你又能拿一個把自己活活撞死的精神病怎麼辦?”俞慶殊說,“連臉都撞爛了。我估計他們現在還在做基因檢測,找這個人到底是誰。”

“難道咱們家的監控沒拍到他的臉嗎?他在我們門口站過啊。”

“他第一次敲門時低著頭呢。”

“那麼他挾持我和絨絨時呢?”

“躲在你們兩個後頭。”俞慶殊說。這時她微微皺了一下眉,似乎終於想到要問問為何他們倆被羅得劫持的過程。

羅彬瀚早已準備好一套故事,講述自己如何對這個假警察起了疑心,又是怎麼在追逐搏鬥裡滾進了皮埃爾家的屋子。可偏巧這時周雨從樓上下來了,把一根溫度計拿給俞慶殊,告訴她俞曉絨已經脫離低燒。他老媽立刻就忘了精神病挾持親兒子的事,而是對周雨熱情地噓寒問暖,為他被捲進這件嚇人的怪事而道歉,又打聽他肚子上的傷恢復得怎麼樣。

“你怎麼能自己一個人跑去醫院呢?”她略帶責備地說,“你跟伯母說一聲,我好開車送你呀。”

“沒關係的。正好有一個工作上認識的人可以幫忙,就讓他來開車送我了。”

“那你的工作呢?這幾天耽誤了不要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