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198 栩然化蝶凌虛 下

    羅彬瀚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又看向安靜平和的荒野。兩者都變得和他熟悉的不同了。

    “呃,新發型不錯。”他對藍鵲說,“怎麼弄的?”

    “這要問你啊,羅瀚。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但是當剛才那陣雨下來時,我感到了非常可怕的以太濃度。那是沒有用法術和儀式塑形的自然以太,當它落到這個星球上時好像變成了某種和生命有關的定向概念。我的工作服淋了雨,馬上就發芽了。我沒法防護住那個濃度的以太,所以我就順著它的方向給自己施法,做了一個木頭的外殼,而那居然完全順利!如果是我一個人正常施展,我肯定沒法造得這麼精細靈活。”

    藍鵲甩了甩藤條鋪成的長髮,向羅彬瀚展示它靈活自如的雙手。那是由新樹的嫩枝長成的,能夠柔韌地往內外彎折。她的皮膚上蓋滿了褐青色的樹皮,但卻似乎沒有影響她的靈活——所有的關節處都是靠根鬚連接起來的。那讓藍鵲看起來簡直像個另類的木頭機器人。

    “其實我裡頭還是那件工作服。”藍鵲告訴他,“這就像是套了一件防護衣,能把我和外界的以太隔開。”

    她低頭讓自己眼眶裡的露水流光,露出空洞洞的樹窟窿,羅彬瀚果然從裡面發現了自己熟悉的的紅光。

    那打消了他的一部分疑問,但更多的問題冒了出來。他左看右看,根本認不出自己在哪兒。這是片晨光籠罩的原野,一串串花瓣尖長的橘黃野花在迎風搖盪。空氣溼潤清涼,帶著點雨後的寒冷。

    他尋覓了好一會兒,終於在這陌生的世界裡找到了熟悉的事物。在數公里外,唐池山脈的輪廓連綿起伏,像一條蒼龍伏臥在地。

    羅彬瀚抓住藍鵲溼漉漉的手臂:“我們在哪一邊?”

    “哪一邊?噢噢,你是指星層?我認為我們還在萬蟲蝶母寄宿的星球上,不過……”

    藍鵲環顧周圍,然後像蓋棺定論那樣說:“我覺得事情已經結束了,你注意到那些橘黃色的花了嗎?我經常在山裡看到它們,但不是這兒。而是另一邊。野人們管它叫做‘信使花’。當它開放時說明收穫水果的時候到了。但這種花對環境的要求很高,我不認為它能在低以太地區生存。這裡肯定發生了非常巨大的變化。”

    “是啊,我看出來了。”羅彬瀚盯著她的臉說,“還好我身上沒長蘑菇。”

    “你在說什麼啊,羅瀚?這不就是你做的嗎?”

    羅彬瀚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但藍鵲看起來如此篤定,以至於令他不敢斷然否定。他向藍鵲描述了自己能夠確信是現實的部分:他們兩個坐著飛行器,看到巨人在山脈上中戰鬥。

    “然後我看到一個女人。”羅彬瀚不太有把握地說。

    “你確實是這麼告訴我的。”藍鵲認可道。

    “那你看見了嗎?”

    藍鵲搖了搖頭,但這一次她沒有再向羅彬瀚宣佈那只是個單純的幻覺。他們只是互相困惑地望著,但這一次羅彬瀚卻沒有心焦如火,只是有點沉甸甸的感覺。他模糊地感到藍鵲的說法至少是部分正確的——事情已經暫時結束了。

    他馬上想到了荊璜和莫莫羅。可山脈的方向既沒有紅雲騰空,也沒有銀晃晃的發光巨人。目睹他飛入天淵的雅萊麗伽同樣沒有找來——關於這點他現在倒還覺得挺慶幸的。

    “我們去那裡找找老莫吧。”他對藍鵲提議道。

    藍鵲同意了。她站起身,穩穩地站在地上。她的木頭新裝在關節處似乎相當笨拙,全靠柔韌的根鬚提供彎折空間。這不免讓藍鵲走路時顯得有點搖搖擺擺,像棵剛從地裡拔出來的樹。但她仍然很高興地來回踱了幾步,然後撩起自己青藤組成的長髮。

    “你看看這個。”她對羅彬瀚說,“我小時候遇到的生之葉法師就是這樣。她的皮膚看起來像樹葉,頭髮也是藤枝長成的。我經常看到她的頭髮開花,還有鳥鑽進裡面唱歌。但那不是工作服,而是她得到的森林祝福——在我進入白塔以前還以為所有的法師都和她長得一樣呢!如果我通過法師考試,我肯定會做一套這樣的法袍,不過我覺得湖光葉的質地更適合做皮膚,至少關節的部位得改良一下。你怎麼看呢,羅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