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 作品

第1683章 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




    既然已經通過賈氏混進急遞鋪來直接傳信,那就不至於再教範氏以信鴿分步投送!



    神奇的是,這賈氏的字跡,居然和信鴿上的,一模一樣,所以黃鶴去給常牽念看時,常牽念都沒辨得清楚……



    “我這才明白,那個用信鴿時不慎露餡的範氏,原是故意模仿了賈氏字跡,故意讓薛煥的人監視到她的異常,故意在信中寫明白了她是和郢王串通。”王爺說了一半,凌大傑就醍醐灌頂:“她還算到了王爺為了不打草驚蛇,不會將她當場抓住,如此一來,一邊挑起王爺和郢王的矛盾,一邊保全了她自己的性命……”她如今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與信鴿相關的婢女恐怕已人間蒸發。



    “不是範氏算到,是指使她的人算到了,有關秦州和南陽將要發生的一切。”這就是完顏永璉說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整件事情愈發明朗是第三方一直推波助瀾妄想漁翁得利。



    “到底是誰……”凌大傑滿頭大汗。先帝除了太子之外的八個兒子,鄭王鎬王謀逆伏誅、豫王病逝、郢王曹王被算計,幕後黑手範圍,只剩衛王、潞王和夔王三個。



    “我也想知道,是誰,是不是就是那個站在胡沙虎背後的人,是永濟、永德還是永升。”黃河邊、嶽離墓前,僕散揆明明告訴過他,紇石烈執中背後站著一個人,企圖對他和完顏璟離間分化,推動他的反叛繼而從中牟利,那個人,哪怕和範氏背後的不是同一個,都一早就提醒了他:完顏永璉,你眼前看到的敵人,只是有人故意擺設在你眼前的!



    “永功向來勤勉守成、謹小慎微,憑何兩年前竟性情大變,公然要借弔唁撬豫王府的人,逼得我不得不為了防他不臣、親自去豫王府捷足先登?去年春夏河東大亂,他教黑虎軍與五嶽暗通款曲,何以我和臨喜竟那般輕易就知情?秋冬隴右之戰,他借雨祈離家出走意圖來分一杯羹,偏偏不能行蹤保密、反而連累我軍敗戰,引起我與他猜忌升級,不就是有第三方在當中穿針引線?太多明顯的破綻,我偏偏看不到,直到與他打完才明白,我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了。”完顏永璉嘆了一聲。



    “王爺,是太注重林匪了……”凌大傑的意識卻遠遠不如王爺超前。



    “是太忽略小人的作用了。”王爺搖頭,問卿旭瑭,“郢王身邊那個出謀劃策的心腹,是幾時去的府上?郢王對他,言聽計從?”



    “是。大約五年前吧。除常牽念外,王爺最信任他。”卿旭瑭努力回憶著,“他也十分忠心,被關押的這幾日,始終不肯說一句郢王是如何謀逆……”



    王爺當即派人將完顏綱帶來,這幾日,完顏綱因為宋恆的關係受傷休養,索性到後方來管治罪犯,充當半個控弦莊莊主,倒是也沒把自己閒著。



    “我手裡有個罪犯,寧死不肯開口說,是誰指使他欺騙郢王、毒害聖上,元奴,你有的是辦法,你讓他說。”王爺心裡有底,這個看似忠心的心腹之所以不肯說,是因為郢王根本就沒謀逆……郢王沒有常牽念在身邊,為何那般堅決、篤定地發難,少不了這個心腹的攛掇,或者說栽贓嫁禍!這個心腹,九成可能是範氏的戰友,背後的人來頭不小,完顏永璉必須儘早知道。



    “是!”完顏綱一聽可以向聖上好好表現,自然來了勁,雖然上上次落到他手裡的陳鑄,和上次落到他手裡的鳳簫吟,一個都沒被他的所謂辦法撬開口,他卻覺得,事不過三!



    “郢王受過鎬王謀逆的累,曹王犯過隴南之役的罪,這兩人誰出第二次錯,誰都會與帝位徹底錯過,偏偏一個心浮氣躁,一個鋒芒畢露,不挑他們先鬥起來,挑誰?”“他二人交鋒過後,敗者必然銷聲匿跡,勝者顯出手段狠辣,聖上對之豈會不怕?驅虎吞狼,一石二鳥。”“毒藥的分量我控制得當,聖上絕對不會有事,該好時自然會好,好了,才能來處理敗者、處決勝者。”暗處,誰在密謀?是那個懦弱怕事的衛王,是那個年紀最輕的潞王,還是那個身世最卑微的夔王?他們,看著誰都沒有郢王曹王有希望,卻一個比一個有可能扮豬吃虎……



    午夜夢迴,完顏永璉有時也是會遺憾的,遺憾自己若干年前,親手放過了那個曾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否則,如今不會有這般多的掣肘、紛亂,當然,或許不該煩擾的會糾纏更多?



    他曾是父皇最愛的嫡子,何以會變成最恨的一個?大概就像世人說的那樣,他缺席了父皇的奪權篡位吧。那年,暴君完顏亮不合時宜、勞民傷財地伐宋,“民皆被困,衣食不給”、“民不堪命,盜賊蜂起”,不願當兵的契丹人屠殺官吏,出現了毫無必要的軍民傷亡。親眼目睹了那一切的他,如何能不聽完顏亮的號令去鎮壓契丹起義實際卻是恩威並施?他不去那就會有別人去,若是和完顏亮一樣殘暴以殺止殺,怕只怕徒增更多的暴動和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