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火炕

    白貴沉默了一會,沒有躲開。

    想了想。

    他說道:“爸,額今早去趕山貨,撿拾了四隻兔子,兩隻雞,去鎮上額叔開的食鋪賣了,額叔給了額一兩一錢銀子,額去糧店,買了一斗糧食,半鬥給了祠堂的先生,明個額就去祠堂的學堂上學去了。”

    (秦省老一輩人貫稱老師為先生。)

    他沒有隱瞞,這事也瞞不住。

    不過他故意沒有說將一兩一錢銀子換成一枚龍洋的事情,這件事想來,貪便宜的王掌櫃也不會在白友德面前洋洋得意的宣告眾人。

    “上學?”

    白友德一懵,摸著白貴頂門額頭的手一僵,皸裂粗糙的大手摸著光滑的額頭,他頓時覺得躺在他床鋪旁邊的兒子有些不一樣。

    別家的孩子拿了錢吃罐罐饃,吃老糖,吃糖葫蘆,就整些個零嘴。

    讀書?交束脩?

    他沒遇到過。

    “上學那可是少爺們的事,咱就是當馬伕的命,比不上……”

    “白家的長工鹿三兒子也去祠堂學堂上學,呵,那算個逑,村裡學習的就數他最慢,聽爸的話,這交給先生的糧食……算了,先生是先生,也好,你趁這個空,能學多少算多少。”

    白友德收回手,不安的放在棉被上,似又覺得棉被上的空氣太冷,手掌太冷,他縮回被窩,又拿了出來。

    要回束脩這件事,無疑是得罪先生,他不敢,怕惹人笑話。

    別看徐秀才有些落魄,但其家裡也是在東原徐家園數一數二的財東家、大戶人家,能上得起學,考中秀才,維持屢試不第的費用,這能是小戶。

    同時心裡也有一分希冀,指望白貴學出個人樣,不圖大富大貴,比他好就行。

    “那……另外的銀子呢,爸替你保管。”

    白友德有些惶惶不安道。

    他怕白貴亂花錢。

    但又怕白貴又惡了他。

    “爸,剩下的錢額要讀書,四書五經千字文三字經這些書都要錢,還遠遠不夠,你看少……兩位少爺背的書,裡面裝的書,一本就要幾兩銀子。”

    白貴將身上剩下的銀子捂實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