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茶米酒 作品

第十二章 童子拜天王

    九月廿五,大概剛過了子時,關洛陽和教頭就悄然起身。

    他們先在灶裡找了點沒燒完的柴,搓下黑粉,把臉上抹得汙黑一片,看不清本來面目,才離開了那家破舊旅店,開始趕路。

    這個時辰,夜色依舊深重,孤月在中天,寥廓高空,星光屈指可數,露溼風冷。

    遙遠林中,似乎隱隱有獸嚎傳來,又有三兩聲鄉野犬吠,不甚分明。

    周邊路徑本來就是教頭去打聽的,自然是他走的略快一些,辨別、引路。

    也只有他這種老江湖,才能從與當地人三言兩語的探問之間,確定幾條路線的長短、方位、特徵,不至於走錯路。

    從這裡直接去廣州城,有三十幾里路,繞向東邊的話,就要更遠一些,但兩人腳程都非同一般,就算是要養著力氣,不緊不慢的走,也只走了約莫一個小時。

    前頭亮著燈光的關卡,已遙遙在望,關洛陽和教頭對視一眼,有意識地隱在那些稀疏樹木陰影裡,向那邊靠近。

    廣州一帶多山多水,很多水道叢林險要之處,普通人拿刀帶工具都渡不過去,藤蔓荒草下,說不定就隱藏著可以吞沒身體的泥沼,還有野獸襲擊,地勢高陡,一腳踩錯可能就萬劫不復。

    可是對於大拳師來說,這些個風險,就全都不是問題,如果不受干擾的話,像教頭和青面鬼這種人物,大可以不走正常路,專從那些險要之處穿行。

    所以廣州將軍調動的人馬,在羅漢他們的建議、指揮之下,不但要封鎖各處道路,還要把那些險要的山水關隘,全都把守住了。

    雖然那些險地,往往只需要三五名槍兵,就可以居高臨下的把握全局,但畢竟要防備的地方太廣,人手就鋪的太單薄了。

    關洛陽遙遙看去,眼前他們所面對的這個關卡,滿打滿算也不足五十人。

    一座路障,兩端支架交叉,高約四尺左右,整體長約六米,是一根原木直接架在上面,擋住了整條道路。

    這群人應該是輪班的,二十餘人圍繞著那座路障,四下巡查不休。

    另外二十餘人,聚在路障側後方的荒地上烤火休息,身上都裹著薄毯子。

    所有人穿的還都是老式的兵服,身上印著“兵”“勇”兩種大字,都已經洗得褪了色,頭頂是陳舊的斗笠帽子,但個個手裡都有槍。

    面朝東邊的幾個士兵目光遊弋之間,忽然瞥見遠處林中似乎有什麼影子晃動,立刻警覺起來。

    “誰?!”

    這一聲驚起眾人注意,最早出聲的那個士兵,更是已經端起槍來,拉動槍栓。

    他們早在第一天來這裡佈防的時候,就已經把周圍五十步以內的樹木全部砍倒,無從遮蔽。

    所以關洛陽與這些士兵之間,至少還有五十步以上的距離。

    就在看到那些士兵有異動的時候,關洛陽身子一伏,腳下一蹬,身影忽然在原地消失。

    地面上只留下一個前腳掌陷地七寸有餘,後腳跟也陷下三寸左右的傾斜凹坑,還有一聲腳掌踏地的沉悶撞響。

    關洛陽從前在三城七鄉里面搞刺殺,那些高牆大院間,翻來掛去,都是如履平地,刺殺成功之後撤退的時候,更往往是飛簷走壁,專挑那些大大小小的屋脊飛奔。

    他的腿功速度,也是著重練過的,雖然比王雄傑要差一些,但勝在更能適應地形。

    一旦身法全力施展開來的時候,落在那些清兵眼睛裡,就好像是林間的一條影子,刷刷兩下閃爍,就到了眼前。

    嘭嘭嘭嘭嘭嘭!!

    幾道槍聲參差響起,所瞄準的卻還是幾十米外那個錯誤的位置。

    伴隨著兩道驚恐尖叫,路障前方的清兵隊形大亂。

    關洛陽抓著兩名清兵的腳踝,把他們掄起大半圈,砸倒了身邊的清兵,扔向路障後方,又砸倒一片。

    站得遠些的清兵紛紛瞄準,關洛陽身子往前一伏一拱,雙臂如同牛角前推,長達六米的那整座路障,就被他推得橫飛出去。

    作為路障的原木上,纏繞著一匝又一匝用鐵絲編成的荊棘,關洛陽雙手那一推,至少感受到幾十個尖刺,但他練皮大成,那些尖刺反而被他雙掌壓平。

    路障長達六米有餘,本來就是可以堵住整條道路的,這麼橫向一撞,後方的清兵基本上無法倖免,全被路障撞倒壓倒,吐血,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