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夢裡清歡(80)三合一(夢裡清歡(80)老八還沒...)

    看著當晚就送來的對牌,明姑叫人收了。

    跟著的丫頭就低聲說,“姑姑,您又何必……”

    “住嘴!”明姑眼裡多了幾分嚴厲之色,“以後收起臉上那點不甘!有什麼可不甘的?給我了,在宮裡如何,在府裡依舊如何。這府裡的女主子只能有一個,那便是福晉。人呀,要有自知之明,謹守本分。皇上愛重八爺,拳拳慈父之心。賜婚下來,為的是家和。若是因著我,叫八爺和福晉夫妻失和,豈不是辜負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第二天人家拜見了福晉,比在宮裡見到八福晉還恭敬幾分。臉上一如既往帶著柔和的笑意,話卻是這麼說的,“如今天慢慢的熱了,婦人身上一些症候多是由寒而起的。這個寒症在春後秋前調養最好。不若請了太醫來,給福晉慢慢調養。這是為子嗣計的!”

    找了個合理又體面的藉口,叫八福晉先避開風口浪尖,暫時別出現了。

    既然要調養嘛,那其他的事情就略微放一放。

    八福晉客氣的笑笑:“那府裡的庶務,就有勞了。”

    “有不懂的,奴婢再過來問福晉。”沒有拒絕,直接就給接下了。

    之後就是把府裡規整一遍,以前,前院後院不分明,現在人家說了,“之前,府裡只有爺和福晉兩位主子,原也不用太分明。可這往後,府裡的人口會慢慢多起來,這內外院須得有界限。”

    前院嚴格劃分,八爺在外院的院子她不插手,但又立下規矩,“爺的院子,非爺准許,任何人都不得隨意進出。這是府裡的規矩,對福晉是如此,對我是如此,對你們任何一個都是如此。”規章詳細到若無主子答應,裡面一張紙片都不許隨意的帶出來。一經發現,便是大罪。

    而且,她把外院的對牌直接給了八爺了,“內宅奴婢幫著福晉料理,外院牽扯到的無一不是正事。奴婢便是長在太后娘娘身邊,從宗室福晉,到大清朝的大大小小誥命敕命,奴婢見了不知凡幾,可饒是這樣,奴婢也不敢說對外面的事奴婢就懂。再多的見識,終歸眼界只在內宅這四方天地裡。外面天高地闊,所牽扯之事無不是天下大事?皇上以大事託付以爺,奴婢怎敢因小失大。”

    說完,人家走了。

    八爺拿著對牌,心裡特別明白明姑的意思。她處處說她自己,可何嘗不是在說福晉。她長在太后的身邊,見識比長在王府的福晉高出何止一籌?可她尚且不敢不知天高地厚的隨意插手,那麼福晉呢?

    這又何嘗不是在告誡自己!

    八爺緊跟著就換了外院的大管家,原來的大管家放到皇莊上去了。一個掌管外院的大管家,處處以福晉為先,這本就是錯的。便是福晉吩咐了,可也得先問過爺才能定的。

    福晉越界在先,大管家失分寸在後。

    八爺原以為這麼一動,福晉能明白什麼意思。可叫他沒想到的是,何卓那邊才說添了個女兒,福晉沒告知他,就打發人告訴何卓,她要把何卓家的女兒養在府裡。明姑著人來請,八爺才知道這事的。

    何卓沒進府來說這個事,這是福晉的要求把人家給難住了。是應還是不應?

    應吧,孩子這麼小,人家額娘未必捨得呀!況且,好端端的養漢人大臣的女兒,又是在這種時候,何卓不敢。

    可不用吧,福晉都開口了,不接著豈不為難?

    八爺很能明白何卓的心思,急匆匆的到正院的時候明姑已經在坐了。

    明姑臉上的神色依舊溫和,只是開口就問了一句:“何大人在江南文人中名聲極好,福晉教養何大人家的姑娘,是喜歡呢?還是想著跟江南的文人釋放善意?您是意在為爺拉攏江南文人之心嗎?敢問福晉一句,八爺要江南文人之心做何呢?”

    八爺的臉瞬間都變色了!

    八福晉瞧見胤禩面色大變,就忙道:“豈敢那麼想?這不是想著子嗣艱難,都說抱養一個來,反倒是容易懷上。”

    明姑又溫和的笑了,“這不難。福晉若真是想抱養一個格格,這個容易。請爺去宗人府問問,有那宗室孤女,年幼無所依者,抱回來便是。一則,是宗室格格,身份貴重體面。二則,孤女可憐,只當行善積德了。三則,無父無母,養的親。”

    八爺應承著:“明姑去忙吧,爺跟福晉說說話。”

    明姑這才起身,出門之前,她又扭身回來,問了一聲:“那奴婢馬上打發人去給何大人賀喜。”

    好!

    明姑又看八福晉,“奴婢得借福晉身邊的嬤嬤一用。”

    八福晉就看了奶嬤嬤一眼,點點頭叫跟著去了。

    在裡面還能聽見明姑交代奶嬤嬤,“您老人家去了,千萬跟何夫人說說,咱們福晉稀罕小姑娘,等姑娘大幾歲了,帶來給福晉瞧瞧。”

    這意思是透話過去,府裡改主意了,不抱人家孩子來養了。

    這是給奶嬤嬤說話呢,也是說話給福晉聽呢!

    等外面說話的聲音確實是遠了,八福晉才收了臉上的表情,“我……還挺怕她的。”

    八爺靠在椅背上:“福晉,在家裡養養身體,回頭我請一班小戲回來,你在家裡消遣著,不好嗎?外面的事,跟你不相干。你若是覺得爺無能,外面的事離了你不行……那大概爺是真的不行吧!叫你失望了!若真是如此,爺去求了皇上,準咱們合離便是了。這世上總有能幹的,不敢耽擱了你。”

    八福晉刷的一下白了臉:“胤禩,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八爺這次沒停留,直接起身走了。到了外面才吩咐,“家裡的大門是敞開的,福晉想去哪邊去哪,不許攔著。”

    意思是,既然禁足禁不住,那就打開大門,你愛怎麼著怎麼著,大不了就是爺配不上你,咱們合離。

    把八福晉頓時堵的氣喘不過來,狠狠的哭了一場。八爺沒再回福晉的院子,但福晉也沒再出院子就是了。

    明姑手裡拿著賬冊,聽了一耳朵就不管了。

    晚上了,嬤嬤進來稟報:“爺叫人單賞了後院的周氏。”

    周氏是早年惠妃娘娘給八爺的教導人事的宮女,在府裡最角落的院子裡養著呢。

    明姑笑了笑,只說了一聲知道了。這一賞,八福晉才是真的怕了!

    她嘆了一聲,有些人呀,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自己甘願退了一步,只做有名無實的側福晉,八福晉反倒是以為八爺心裡顧念著她。現在好了,知道怕了!

    知道怕了,就該學乖了。

    明姑合上賬本,吩咐這嬤嬤,“你明兒透個信兒給福晉,就說六福晉一直自己洗手作羹湯。除非有大事耽擱了,否則,六福晉從不間斷。伺候六貝勒的吃穿用度,六福晉從不假他人之手。且,六福晉日子過的簡樸極了,用膳從來都是四菜一湯……”

    嬤嬤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了,然後應了一聲就轉身出去了。

    八福晉得了這個話,卻不得不承情。

    第二天八福晉就要歸置小廚房,要了大師傅去小廚房伺候,她要跟著大師傅學做菜煲湯去了。

    明姑鬆了一口氣:這不是挺好的!學學做菜,沒事給爺們做箇中衣鞋襪,得閒了聽一場戲,轉眼就逍遙一天。

    這日子才是最愜意的日子,有好日子不過,幹嘛非得折騰其他呢?折騰的家裡沒人喜歡,這又何必呢?

    兩口子的冷戰,在明姑的引導八福晉的配合下,持續了半個月便結束了。等八福晉做出了四菜一湯,明姑打發人,請八爺賞臉,來後院用膳。

    人請來了,明姑卻也不坐,只在邊上伺候,“爺瞧瞧,這是咱們福晉做的。”

    涼拌的乾絲切的粗細不勻,醬炒的肉絲鹹的像是打死了買鹽的,青菜炒的發黃了,就大蔥炒的雞蛋還湊活。湯就是豆腐湯,瞧著倒是奶白奶白的。

    八爺挨個嚐了一遍,不住的點頭說好,“再高明的廚子做出來,也做不出裡面的情意味兒來。”

    八福晉把頭一低,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八爺把桌上的飯菜一掃而空,“好吃!爺長這麼大,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

    八福晉攪動著帕子,低聲道:“好吃……以後常給你做。”

    八爺才瞧見手指上有個小傷口,他抓了福晉的手吹了吹,“以後備菜的事叫廚下做,你幫著下鍋就好,瞧瞧,劃傷了吧。”

    明姑眉眼含笑,悄悄的退出去了。

    府裡的事又瞞不住宮裡,太后娘娘叫人悄悄賞了她,賞賜給她送到她在宮外的宅子裡。

    她長吁一口氣,知道自己又做對了。在宮裡長大,看遍了宮裡妃嬪們的起起落落,得怎麼想不開,才能做出去跟人爭一個男人的事。

    自己放尊重,別人才會尊重。

    這些事,八爺要是不跟人說,別人也不能知道。

    桐桐之所以知道,是聽九福晉說的。

    “八爺上我們家,跟我家爺說的。”九福晉不免唏噓,“可惜那麼個好人!”

    是啊!可惜那麼個好人。

    反正,明姑這麼個人就在皇家的圈子裡被人所熟知了。給弘智辦滿月宴的時候,是明姑代表八福晉來的。她處處以婢女的身份自居,可誰又看輕了她去?

    反倒是福晉們在一處打牌玩鬧,都愛拉著她一處。

    像是皇家添孩子這種事,往往是扎堆的,這家辦完那家辦,三不五時的就能見一面,不是這家就是那家的。桐桐應付的就是這些事。

    而自家爺最近是真忙,早上出門,真真是很晚了才回來。京城裡靜悄悄的,皇上本來要巡幸塞外的事,也暫時擱置了。

    桐桐晚上就問:“皇上在等什麼嗎?”

    這一切的計劃,不都得建立在有能力出海嗎?沒有造那個遠程火炮的能耐,皇上不敢輕易的開這個口子的。

    你說的對,皇上就是在等。面上叫皇子們各個都思量著寫摺子遞上去,其實,怎麼用人皇上心裡有數。就是在等自己能不能把圖紙變成真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