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第127章 中計

    陸珩沉默片刻,腦中飛快想合適的粗話。在王言卿面前,肯定不能說太粗俗的,但又要有效地刺激到對方。陸珩想了想,叫人過來,低聲交代了一句。

    郭韜聽完同伴附耳傳話,心想都督的要求越來越離譜了,要求他文雅說髒話,還要自然而然隨性而至,不能被人看出刻意。郭韜覺得他再在都督身邊跟幾年,都能去戲班子唱戲了。

    他一邊腹誹,一邊走到刑架邊,作勢將刑具掛回去,隨口罵了句:“狗孃養的小雜碎。”

    王言卿在鐵窗後,看到了伍章臉上一閃而過的憤怒、不屑。王言卿確定了,篤然道:“他在裝,他聽得懂漢話。”

    王言卿故意讓裡面人表現出審訊受挫、只能結束刑訊的態度,伍章看到審問結束,精神會放鬆,這時候聽到一句日常粗話,他的微表情就會洩露他的心緒。一個語言不通的人,能聽懂髒話嗎?

    陸珩在暗室中輕笑一聲,溫溫柔柔送王言卿回去:“卿卿,接下來的事就用不著你了。你先回去等我。”

    王言卿掃了他們一眼,沒說話,裹緊衣服走了。她走出酒窖後,客棧裡的熱鬧撲面而來,食客大聲談笑,歌姬抱著琵琶在臺上助興,一副歌舞昇平的盛世景象。

    和剛才陰冷血腥的地牢彷彿兩個世界。侍衛見王言卿停下,低聲提醒道:“夫人,這邊請。”

    王言卿收斂起心緒,壓緊帷帽,朝樓上走去。

    審訊室裡,陸珩指間轉著一柄尖薄的小刀,不緊不慢在伍章面前踱步:“是大明人,卻裝作聽不懂漢話。怎麼,這麼想當倭人嗎?”

    伍章也不知道怎麼會被這群人看出破綻,他的倭語說得明明十分流利,連東瀛浪人都聽不出來。他最開始還想說倭語偽裝,但這些人像篤定了一般,毫不留情往他身上招呼。而這個男人出來後,挑了柄看起來很無害的小刀,可是下刀時卻十分陰毒,刀刀往最痛的地方割,伍章很快受不了了,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他承不承認都沒有區別,因為,這群人已經認定了。他再嘴硬,只能是徒受皮肉之苦。

    陸珩把玩著小刀靠近,伍章無形繃緊了身體。陸珩對他笑了笑,忽然握著刀朝他手心刺來。伍章用力閉住眼睛,準備好開始新一輪的痛苦。然而預想中的疼卻久久未至,他睜開眼,發現陸珩只是把刀釘到他的指縫裡,刀背緊貼著他的指根,再差一點就能刺穿他的皮肉。

    伍章心臟乍緊乍松,氣息都粗重起來。陸珩單手握著刀柄,冷冷盯著伍章的眼睛,問:“是誰告訴你們我在蘇州的?”

    伍章不答,陸珩不著急,慢悠悠拋出下一個問題:“船上的火銃,是誰透露給你們的?”

    伍章驚恐地瞪大眼,他努力控制表情,還是被陸珩看了個正著。陸珩輕笑一聲,直起身道:“你們無法無天久了,怕不是忘了,閻王爺到了錦衣衛刀下都得彎腰。先前幾萬朝廷軍打不過你們,那是不想打,但現在,你們的好日子要結束了。我能活捉你,就能活捉你們大當家。說吧,內應是誰。你自己說還能求個痛快,要是別人說出來,你的罪名就不只是觸犯海禁了。”

    伍章臉上表情激烈變幻,依然咬著牙,不肯開口。他在賭,如果陸珩真抓住了大哥,沒必要來逼問他。陸珩這麼著急得知內應,反而說明大哥沒落到他們手裡。

    只要他堅持住,大哥就不會有危險。他要是鬆口,金臺島才是真的毀了。

    陸珩看到伍章的表情,遺憾地嘆了聲,說道:“我好心給你機會,你卻不識抬舉。不說是吧,我不妨直接告訴你,我已經拿到了內應名單。錦衣衛向來是寧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個,我按名單上的名字一個個殺掉,還怕逮不出你們嗎?”

    陸珩從地牢出來,剛換的衣服,眨眼又染上一身血腥味。屬下快步跟到陸珩身後,壓低聲音稟報道:“都督,查出來了,今日繳獲那批火銃被他們當地人稱為鳥銃,據說可以擊中天上飛鳥,故得此名。這些鳥銃原型是火銃,佛郎機人將大明火銃帶回西洋,改進後又帶回東海、南海。被佛郎機人改裝後的鳥銃體型小,可以單手持槍,殺傷力更強,一來就贏得了倭寇和海盜的追捧。佛郎機人靠鳥銃和海盜換絲綢茶葉、黃金白銀,回去後,又會帶回來更多鳥銃。所有人都想要鳥銃,所以去年朱紈殺了佛郎機人,反彈才那麼大。”

    陸珩微微眯眼,眸光中意味不明:“這樣看來,倭寇和海盜不足為患,這群佛郎機人卻需要格外注意。必須端了他們的交易地點,要不然,哪怕全殲倭寇,有武器支持,沿海遲早還會滋生另一波禍患。”

    屬下連道都督英明。陸珩懶得搭理這些奉承話,屬下只負責聽命,具體如何制定戰術、引蛇出洞,還得靠他自己想。

    這個客棧原本有客人在,今日陸陸續續清場了,內外都是錦衣衛。陸珩不用顧忌明面上的身份,直接推門進王言卿的房間。王言卿已解衣散發,看到他,起身道:“你回來了。”

    王言卿走過來,陸珩卻後退一步,說:“稍等,我剛從地牢回來,身上不乾淨。”

    陸珩所謂的不乾淨,肯定不會指灰塵等物了。王言卿依然走向他,說:“我剛和廚房要了水,你受了傷不方便,我幫你擦洗一下。”

    陸珩看向後方浴桶:“那你……”

    “我已經洗過了。”

    陸珩陷入糾結中,他大概從沒有遇到過這麼痛苦的抉擇,他當然是想答應的,但如果答應,他胳膊上還有傷……

    陸珩再一次在心裡辱罵內應和倭寇,要不是他們,他哪用經受只能看不能吃的煎熬。最終陸珩覺得人生得意須盡歡,有便宜不佔是王八。

    陸珩點頭,笑道:“那就有勞夫人了。”

    沐浴期間,陸珩幾次藉機動手動腳,都被王言卿以“你還有傷”為名推回去了。他滿心鬱卒,等換好衣服、兩人上床後,他實在忍不住了,主動握上夫人纖細的腰,暗示道:“卿卿……”

    王言卿不為所動,一臉嚴肅道:“你還有傷。”

    陸珩現在聽到這句話都快應激了,他不肯放手,堅持看著她道:“辦法總比問題多。”

    王言卿柳眉微動,不可思議地看向他:“你都這樣了,還有心思想這種事?”

    這種話男人可聽不得,陸珩立刻去解王言卿的腰帶:“我怎麼樣,卿卿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王言卿按他的手,然而她越用力,陸珩就越有用強的意思。王言卿簡直都服了,她怕他把傷口崩裂,只能放鬆力道,警告地瞪著他:“小心傷!”

    如果用傳統的姿勢,實在很難不牽扯到手臂。陸珩想了想,別有深意道:“如果卿卿心疼我的傷,倒還有一個辦法。”

    王言卿涼涼說道:“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安生睡覺。”

    陸珩選擇性失聰,就和沒聽到一般說:“早就聽說女子在上可以更深

    ,正好趁這次驗證一下。卿卿,過來,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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