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道新聞

 雪明聽著喝著笑著，猜拳行令，也不說什麼，他心裡清楚，在縣城工作的三叔帶話上來說，據內部小道消息，縣上近來要招考一批幹部，名額有限，無論如何頭絆爛，拼死拼活都要奮力一搏。種地心不甘，工作無著落，點子哥、虎娃哥他們都考上了大學，自己高考落榜，再不努力，自己都養不活，還談什麼娶媳婦的事情。誰會跟一個沒有出息的人過一輩子。高野一聽天真也喜歡蘭英，看著他那唇掀齒露，前面兩顆大黃牙裸露在外的樣子，只是笑。他很大度，這很正常，一個漂亮女孩被人暗戀喜歡，而蘭英深愛著他，高野有一種王者榮耀的感覺。高野什麼也說不出來，什麼也不能說，都是發小同學，從小到大一起玩耍長大的好夥伴好朋友，他能說什麼呢。只是勸著夾菜，喝酒聽他們胡扯。天真美美的喝了喝了一杯酒，搖晃著腦袋，故作神秘，壓低聲音，彷彿透漏天機一般，神神秘秘的說道:“弟兄們，你們知道不，那個滴答的老婆漂亮的很，周家的大舌頭爺爺，老光棍，聽人說去年常常晚上陪伴，睡著睡著時間長了，終於睡到一塊了”“啊？這怎麼回事？”寶兒問道:“那老傢伙都七十多了，怎麼跟一個年輕的媳婦混在一起？不怕別人說閒話嗎？老不正經。”天真彷彿是個村裡通，村裡的大大小小雞毛蒜皮沒有他不知道的。天真搖著頭一驚一乍說道“你們不知道啊，周大舌頭爺爺，年輕的時候就是個嫖頭，看見誰家的媳婦有些姿色，大舌頭舔著嘴唇，嘴角吊著涎水，盤算著就想耍一耍。”原來，大舌頭爺爺，老伴早已過世多年，兒子在縣城政府部門工作，兒媳婦孫子都在大風村住，蓋了十一間房，正面七間，側邊四間，周爺住在堂屋上房。媳婦孫子住在耳房，側邊的四間，兩間庫房，兩間廚房。種著十來畝地，孫子在村上學校裡唸書，兒子每個禮拜天，放假就趕回來，兒子孝順，時常給周爺零花錢，讓老人買些茶葉，旱菸，糖什麼的。那滴答中等偏上身材，性情溫和，說話有點結巴，嘴一張就滴滴滴的，因此人們私下裡叫他滴答，滴答會木匠活，憑著手藝出去打工。滴答老婆是鄰村裡的，名叫蓮花，瓜子臉，丹鳳眼，柳葉眉，臉色白裡透紅，面若桃花，細條個兒，肌膚晶瑩剔透，兩腿修長，走路婀娜多姿，似楊柳搖擺依依，上小學的時候，十三四歲，十分招人喜愛，不料，村裡的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熟人，拉達親戚，一個老畜生，心術不正，色膽包天，常常給她們幾個女同學買糖吃，混熟了，一天便把蓮花騙的村外的一個破窯子裡，壓住蓮花強姦了，事發後，蓮花哭著告訴了父母，父母聽了，如晴天霹靂，五雷轟頂，氣急敗壞叫來親戚朋友，追到那畜生家裡，揪住那個老叫驢，拖到外面，一頓棍棒暴打，拳打腳踢，打了個半死，隨後到公安局報案，以強姦嫌疑犯抓捕歸案，人證物證俱全，這個老畜生，禁不住審訊，湯湯水水一五一十全倒了出來，最後法院以強姦幼女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惡人依法嚴懲，然而，蓮花這個天真無邪，花季少女的心靈肉體的創傷，卻難以撫平，一個活潑可愛的姑娘變得鬱鬱寡歡，她看到人們竊竊私語，投來的異樣的眼光，不寒而慄。同學們有的嘲笑諷刺笑話她，她變得十分孤僻，不想念書，最後輟學了，後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雖然亭亭玉立，窈窕動人，但來人一打聽，有這一段不堪的痛苦的經歷，都搖頭嘆息走了，蓮花的婚事也就慢慢的耽擱了下來。滴答人也長得不錯，端莊大方，就是家裡窮的很，且說話有點結巴，有親戚打聽牽線搭橋，於是上門提親，兩人見面，彼此彼此，千里姻緣一線牽，談了幾次，都覺合得來，也就成了，上下不到一個月，就張羅著結婚，蓮花的父母，知道滴答家裡困難，姊妹多，自己的女兒又是受過傷害的人，所以也就降低條件，只要滴答娶他的女兒，今後對他的女兒好。彩禮啊什麼的通通都好說，只要按照本地習俗，過得去就行了。滴答是個木匠，手藝人，心靈手巧，蓋房子，做傢俱，樣樣精通，勤勞能幹，不在話下。莊鄰上的木活沒有多少，要養家餬口掙錢，必須外出打工，外面掙錢要比村裡好得多。只是老婆長得漂亮放心不下，老婆也常常在耳旁吹風嘮叨，村裡的幾個年輕光棍，常常爬牆抬門，聽窗根，勾引騷擾的不成，晚上害怕的很。蓮花跟男人說，周爺老了，七十多了，不妨把周爺請來晚上做個伴，放心些。安全些。滴答想了半天，最後權衡利弊還是老婆說的對，於是把周爺請來，吃了一頓飯，給周爺磕了三個頭，說周爺拜託了，勞煩您老人家晚上過來給我老婆做個伴。周爺說:“娃娃你放心，好好出去掙錢，沒事沒事，你出去好好掙錢。”其實，大舌頭周爺，是個風月老手，年輕的時候風光無限。肚子裡有點文墨，能說會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了閻王爺說胡話。現在雖然老了，但人老心不死，他跟滴答的老婆，原來不認識，只是周爺在村裡的井房抽水值班，一月也有些報酬，周爺從滴答的門前經常路過，有一天，有個光棍叫天娃，在滴答的房屋周圍盤桓溜達，蓮花看見周爺面善和藹，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忙忙叫住周爺:“老人家，那個壞慫老是常來騷擾，我害怕的很。”周爺說:“娃娃不要怕，我去收拾他。”果真周爺走到了天娃面前說:“天娃，我把你個哈慫，你是色迷心竅了，你天天晚上騷搭滴答老婆，抬門砸窗聽牆根，色字頭上一把刀，你就不怕犯強姦罪，判刑進監獄嗎？我看你是活夠了，活膩了。這幾年承包果園發了一些財，人飄了，顛不住了。你這是找死啊，娃娃。收拾你只需要一個電話，一個證據，你想一想。”如醍醐灌頂，一下子嚇得天娃魂飛魄散，連連叫道:“周爺我錯了，我只是覺得她漂亮，想跟她好一好。”“你有錢了，就不能找一個好媳婦安安穩穩過日子嗎？跟一個有夫之婦有什麼意思？自古以來姦情出人命。人家看不上你，你胡騷情個啥？”說得天娃給周爺爬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轉身走了。再沒有騷擾過蓮花。周爺不費吹灰之力，幾句話就化解了危機，這讓滴答老婆很是感激，以後周爺常過來過去，碰見蓮花，也就請了進去坐一坐，喝口茶，聊會兒天，時間長了，周爺也給滴答老婆買些菜，給點零花錢，小殷勤買轉人心。蓮花的心裡話給周爺湯湯水水全部都倒給了。每次過來坐一坐，耐心傾聽她的訴說。而後周爺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告辭，慢慢騰騰邁著緩慢的步子，回到了抽水機房。然而以後日子裡，還有一些老光棍，半夜三更的常來騷擾，蓮花害怕，於是跟老公滴答商量請周爺陪伴，預防萬一。滴答想:一則周爺七十多了，老垮塌了。沒有那個功能了，二則周爺人熟，還是個拉達親戚爺子輩，跟蓮花說得來，投脾氣。便痛痛快快答應，“行，有周爺在我放心。”滴答的心落在了石頭上。放心的出去打工掙錢去了。滴答的家，房子簡陋，只有一個三間土房，屋裡一個大土炕，做飯也在三間裡，周爺、蓮花睡在一個炕上，一個在東頭，一個在西頭，兩個孩子一個兩歲，一個四歲睡在在中間。整整一個月，相安無事，偏偏有個老光棍偷聽窗根，咬牙切齒心裡不服，於是造謠生事，編了一道花邊新聞，羞辱周爺，第二天故事傳遍了大風村的角角落落。一天，周爺駝著背，悠閒的來到大柳樹下轉悠，一大幫子子爺爺奶奶們，聊天諞閒傳，李家的豁牙子爺爺，半含酸、半譏諷、半開玩笑說:“老周啊，近來忙什麼，怎麼不見？”“村上調我去抽水機房值班。”“那晚上在哪裡值班啊？”“抽水機房。”“不會吧，聽說你晚上在蓮花洞值班，喝的是蓮花人參大補湯吧”“啥？”周爺愣了一下子，變得不自在了，他明白了李爺話裡有話，臉色脹紫，周圍的幾個老爺爺老奶奶，哄的笑開了，幸災樂禍的樣子。“那個壞慫說的，沒根沒據，造謠生事，嚼舌根，就不怕舌頭腫嘴生瘡？雜慫，驢日的狗搗的喝過什麼蓮花人參大補湯！”周爺賭咒發誓，彷彿受到了天大的冤屈，氣呼呼地頭也不抬轉身走了。身後人們竊竊私語:什麼東西，一輩子花心大蘿蔔，誰不知道，老了還不正經，跟別人的年輕媳婦睡在一個炕上，不要逼臉，什麼人呢，把兒孫的臉都丟盡了，為老不尊，還人模狗樣的，呸呸呸呸……。天真的故事大家聽的津津有味，凝神屏氣，不時爆發出陣陣笑聲。都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別人樂是他們的事情，跟咱們有求相干。兩瓶五糧液不一會兒，喝的一乾二淨，這酒一般人是喝的起，買不起，能品嚐品嚐美酒的味道，以後聊天有了炫耀的資本和話題。高野說:“今天大年初一，互相拜年是禮節性的，誰家沒有先人、老人，今天大家早早來到了我家裡，那我也得到你們幾家拜拜年，轉一轉。”大家稱是，於是穿上棉衣，大家吆喝著出去拜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