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中貓 作品

小皇帝(9)(昏君皇帝,蟄伏十年(三合)

    結果一說,信息居然跟如夫人說的都差不多對得上。

    小兵趕忙的將人帶到了如夫人那。

    於是,那對丟了女兒的夫婦,便這麼天降幸運,找到了他們的女兒。

    而那個被人家說“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隔壁村人,也天降橫財得了一千兩。

    如夫人當天跟父母相認,當晚便將賣掉自己的叔叔嬸嬸以拐賣孩子的罪名丟到了牢中。

    於是,全衍地的人又多了一個話題。

    原來他們衍地出去的娘娘之前之所以跟家人失散,是被她叔叔嬸嬸給悄悄賣了。

    這事就更有傳奇性質了。

    本是農家女,小時因為長的好看被叔叔嬸嬸偷偷賣掉,輾轉成為旁人奴婢,結果最後,居然成了陛下寵愛的娘娘。

    陛下是明君,這位娘娘也是個人美心善的,千里迢迢來了遭災的家鄉,等到災情過去後才尋找家人。

    衍地漸漸恢復了過來,傳唱這事的便越來越多了。

    甚至一路傳到了京城去。

    紀長澤知道有人唱如夫人,還特地包場聽了聽。

    只聽了一個開始,他就發現了,自己這兩個下屬這是在故意包裝他的高大上明君形象啊。

    一般人可能會以為這是如娘娘奮鬥史。

    但普通百姓聽完了,心底是絕對會對當場陛下升起一個明君形象的。

    他年紀雖然小,但十分愛民如子,聽說衍地被貪官偷偷加了賦稅,雷霆大怒,一口氣罷官十幾個想要給自己親人求情的大官,自己開了私庫給百姓賑災。

    他十分體貼人心,得知愛妃思念家鄉,甚至答應她去那麼遙遠的地方安撫家鄉鄉親。

    同時,他因為擔心再有貪官作祟,思來想去,甚至派了自己另一個信任的妃子來安撫百姓賑災,只有生活在宮中,和陛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皇妃才絕對不會私吞賑災糧。

    整個戲下來,沒人叭叭叭說皇帝的功勳說個不停,但幾乎每個聽完了的人都會對紀長澤有個比較光明的印象。

    紀長澤甚至懷疑這個戲摺子是他那倆可靠的下屬寫的。

    果然優秀是會傳染的嗎?

    這倆湊在一起,好點子倒是不少。

    還知道給外面披上一層“寵妃尋親記”的皮,避免一些人窺探到這個戲摺子會給向來靠著攝政王“仁慈”才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小皇帝帶來什麼。

    “真是差不多了。”

    紀長澤磕了瓜子,看完了一整個戲,才問趙嶺:“朕要的那身玄色龍袍做的如何了?”

    “回陛下,快要做好了,奴才昨兒才去問了,還差一些金絲便好了。”

    雖然是玄色的,但也不是真的全身黑就完事了,作為陛下,這個國家最大的人,他的衣服肯定是要精緻的不能再精緻。

    比如說,上面繡的五爪金龍,如今因為要襯玄色衣袍不能像是以前那樣亮光閃閃了,但暗絲還是需要的。

    “囑咐針線房快一些吧。”

    紀長澤放下手裡剩下的瓜子,伸了個懶腰:“江姑娘她們也快要回來了,總要讓她們趕上這一場熱鬧。”

    “宮中的人準備的如何?”

    趙嶺微微彎腰,回答的十分肯定:“諸位夫人都已期盼多時了。”

    無論她們心底對亮相有多少膽怯,都是聰明人,就算是本來沒那麼聰明,被培養了這麼久也明白。

    這是她們這輩子能抓到的最好的機會了。

    若是不抓住,絕對要抱憾終生。

    “行,告訴她們,朕絕對不會讓她們白白為朕做事這麼久。”

    紀長澤說完了,繼續拿著瓜子開始嗑,時不時隨著新上來的戲拍掌讚歎,不管什麼人看見了他這副模樣怕是都要以為這是什麼紈絝子弟。

    但就是這位紈絝一般的小皇帝,正琢磨著給京城來個大洗牌。

    初九。

    江姑娘帶兵回來了。

    她這件事處理的不錯,但正是因為不錯,才讓本來覺得無所謂的朝臣感覺到了不爽。

    不少人都憋著一口氣,琢磨著要怎麼彈劾這個女子一番。

    今日的朝堂有點不同尋常,因為躲懶很久的小皇帝居然上朝了。

    而且他身上居然還沒穿祖制要求的明黃龍袍,而是一身黑色寬大龍袍。

    滿朝堂的人眼底立刻露出了不滿神色。

    黃面也有些不爽。

    如果是以前,小皇帝愛怎麼胡鬧,他都願意給他留幾分面子,畢竟這個侄兒老老實實當昏君對他最有利。

    但換了龍袍顏色?

    真是荒唐!

    他皺著眉站出來:“陛下怎能棄祖宗禮法不顧,擅自換了龍袍顏色?”

    小皇帝當做沒聽到,只拍拍手,笑言:

    “諸位愛卿,朕今日上朝,是想與你們介紹一下,日後與你們共事的同僚。”

    隨著他的拍手,大殿外走來了一個個穿著官服的女子。

    她們俱都面色平靜,挺胸抬頭,根本沒去看兩邊看來的震驚鄙夷視線,大步朝著前面走去。

    “臣等,見過陛下。”

    隨著她們的行禮,本來安靜的大殿一下子鬧哄哄起來。

    “荒謬!!!簡直荒謬!!!”

    “這些女子怎麼能穿官服!陛下是失心瘋了嗎?!!!”

    “讓我等與這些女子同朝為官?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他們吵吵嚷嚷的,一下子,這裡倒不像是一個朝堂,而像是菜市場了。

    紀長澤卻不在意,只慢條斯理的端起趙嶺送到面前的茶杯喝著,將底下的不贊同聲全都當了放屁。

    最後走進來的,是腰間佩刀的江姑娘跟如夫人。

    江姑娘直接走到了攝政王身邊,看也沒看這個幾乎要氣笑了的權傾朝野攝政王一眼,徑直對著紀長澤行禮。

    “臣見過陛下。”

    “嗯,起吧。”

    紀長澤端著茶盞,還帶著稚嫩的臉上笑眯眯的:“從此之後,你等為朕效命,為朝堂為百姓為國家效力,定要勤勉。”

    女官們齊刷刷應是。

    上面一個皇帝,底下兩排女官,竟沒有一個要去聽其他大臣意見的意思。

    對比朝臣們的無能狂怒,攝政王黃面則是覺得小皇帝完全觸及到自己底線了。

    因為他甚至在那些女官中看到了自己妾侍的身影。

    他雖然年紀大了人漸漸急躁腦子不清楚,但也沒真變傻,根本不用思索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上前一步,滿身氣勢宛如一頭咆哮的雄獅,張牙舞爪的確認著自己的威信。

    “看來陛下當真是年紀大了,翅膀硬了,居然瞞著臣不聲不響做下這許多事!!”

    “陛下如此做,背棄祖宗禮法,就不怕天神下罰,滿朝文武棄陛下而去嗎?!!!”

    紀長澤笑眯眯的,看上去完全沒有被嚇到。

    他只慢悠悠站起來,然後出人意料的突然將茶盞扔到了地上。

    ――啪!!

    茶盞碎裂的聲音響起的一瞬間,江姑娘迅速抽刀,將刀刃橫在了黃面脖子上。

    大殿外也快速跑進來一個個穿著鎧甲的將士,他們全副武裝,渾身充斥滿了只有在戰場上才能培養出的彪悍冰冷鐵血氣息。

    不等其他人反應,便迅速包圍了整個大殿。

    上方,穿著玄色龍袍的小皇帝才慢悠悠的走下臺來。

    “朕之前就想說,朕不喜歡黃色龍袍,朕就喜歡玄色。”

    “朕也不喜歡你們這一個個孬種做臣子,什麼滿朝文武,不過是一個個把自己吃的肚子溜圓,滿腦子阿諛奉承的無能之輩罷了。”

    他摸了摸臺兩邊趴著的金龍,抬眼望向恨恨盯著自己的黃面,嗤笑一聲:“舅舅說他們會離朕而去,朕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訴舅舅,這群人,朕一個都不想要。”

    “看見這些女官了嗎?這朝堂走了你們這一批,自然有她們頂上,比起忠君愛國,處理政事,她們可比你們強多了。”

    黃面額頭幾乎要爆出青筋:

    “你簡直!!!簡直荒唐!!!”

    “荒唐?”

    紀長澤又笑了一聲:“什麼是荒唐?攝政王把持朝政不放是荒唐嗎?朕明明愛惜百姓卻不得不在你手下裝出一副昏君模樣是荒唐嗎?滿朝文武只把朕當做傀儡是荒唐嗎?”

    “比起你們,朕不過是要女子為官,比你們好許多了。”

    他終於走到了攝政王面前。

    等到小皇帝走近了,黃面才發現這個一直都以為是昏君的侄兒,眼底佈滿了清明之色。

    “舅舅,你看朕的玄色龍袍,多好看啊,你不喜歡,可朕喜歡的緊。”

    紀長澤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新衣服,才慢吞吞道:“就如同這江山,你不喜歡它乾淨清明,但朕喜歡。”

    “龍袍是朕的,朕想怎麼穿就怎麼穿,朝堂也是朕的,朕想讓誰當官就讓誰當,輪不到你置喙一句。”

    黃面恨恨盯著小皇帝:“你枉顧祖宗禮法,私改龍袍,女子做官,你就不怕天神降罰嗎?!!”

    “天神?你信這個?”

    紀長澤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笑了。

    他慢吞吞拔.出匕首,絲毫不手抖的插.進了黃面心臟。

    穿著玄色龍袍的帝王轉身,身後,是隨著江姑娘放手而癱軟倒地的黃面屍體。

    整個大殿寂靜極了。

    滿朝文武安靜如雞,只能看著那個才十五歲的小帝王一邊掏出手帕擦拭匕首上的血,一邊神情淡淡說著:

    “從此,在所有人心中,朕才是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