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中貓 作品

第241章 架空的類似民國(7)

    一切都是那麼的安寧又美好。

    然後,是一聲木倉響。

    接著,一具具屍體倒下。

    他們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在看著天問:為什麼?

    我們做錯什麼了嗎?

    為什麼要殺死我們?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紀長澤被她護在身後,聽著她粗啞的聲音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身子顫抖的厲害。

    她好害怕。

    她不明白。

    他們什麼都沒做錯啊,她爹孃,弟妹,哥哥,嫂嫂,還有剛學會走路的侄女,還在襁褓裡的侄兒。

    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我們、我們做錯什麼了,我們改,我們、我們改……”

    一隻屬於孩子的手突然落在了她肩膀上。

    “你們沒做錯什麼。”

    姑娘身子猛地一抖,轉身顫抖著看向了站在她身後的孩子。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可眼神卻好像成年人一樣,帶著一股溫柔和安撫。

    他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說:“是這些侵略者的錯。”

    “我們再怎麼努力的討好他們,希望他們可以良心發現放過我們,他們都不會放過的,要想要讓他們不傷害我們,只有同樣殺死他們,趕走他們。”

    “殺死他們……趕走他們……?”

    姑娘茫然地重複著這句話,眼底滿是茫然。

    “對,殺死他們,趕走他們,除了用武力,我們是趕不走他們的。”

    “姐姐,你別怕,你看,他現在沒有武器,我們已經把其他人弄死了,他傷害不了你的。”

    紀長澤的聲音低著,緩緩握住了姑娘的手,拉著她站起來,引導著她慢慢走到了那個大兵前面。

    “別怕,他們再也不能傷害你們了。”

    姑娘呆呆的望著面前目露仇恨和驚恐望著自己的大兵。

    她心底突然冒出了巨大的憤怒。

    “你……”

    張張嘴,這個被折磨的面容憔悴的年輕姑娘看著對方,眼底慢慢凝聚滿了恨意:“你憑什麼恨我?”

    “你們殺了我全家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她一直很柔弱的身軀好像突然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衝上去對著大兵拳打腳踢。

    她用牙齒咬,她用手去掐對方脖子,她努力的把自己所有能用得上的地方全都當成武器。

    然後,一個個的姑娘被帶了出來。

    她們加入了進去。

    小孩們站在一邊,看著她們發洩。

    最後,紀長澤拿著木倉,抵住了這個大兵的額頭。

    ――砰。

    一聲木倉響,好像是信號一般,姑娘們全都軟倒在地。

    她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淚早就沒有了,但心底那巨大的悲愴還是讓她們喘不上氣。

    家人,朋友,看著她們長大的長輩們。

    都沒了。

    什麼都沒了。

    紀長澤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們。

    他能想到的最好安慰她們的方式就是留個施暴者給她們出氣,可現在看來,這一招對於一夕之間被毀掉一切的姑娘們來說,貌似還是效果差了點。

    “老大!老大!!”

    幾個負責搜查的小下屬快速跑了過來,跑在最中間那個小心翼翼的抱著什麼東西,臉上滿是不知所措。

    紀長澤眼尖,看到他們抱著的東西后一愣:“這是?”

    那個自己今年也才九歲的小孩抱著個看上去只有幾個月大的嬰兒,也是一副渾身僵硬的震驚模樣,傻愣愣的回答:

    “我們在一個屋子後面的雜草裡面找到她的。”

    屋子裡還有兩個大人,已經倒地死去多時了,看當時的情景和那個被暴力打開的門,應該是當時那群洋人已經在門外了,他們來不及把孩子藏在破屋子裡,於是打開窗戶,把孩子丟到了雜草裡。

    這個抱著孩子的小孩眼圈紅著,跟紀長澤說出了自己的發現:“那個窗戶……大人也能跑出去的,他們沒跑,我們猜,他們可能被洋人看見是兩個人進屋了,怕自己跑了被洋人追,到時候孩子保不住。”

    所以,明明可能有的生路就在眼前,兩人卻只能強忍著恐懼守在屋裡,最後雙雙倒下。

    他們死的時候,甚至刻意的背對著窗戶,臨死都不敢看一眼襁褓裡的孩子位置,生怕引起洋人注意。

    其實他們可能自己都清楚,自己這樣做也保不住孩子。

    哪怕躲過了洋人,這只是個幾個月大的小嬰兒,獨自在外面,怎麼可能活的下來。

    但,萬一呢?

    萬一能活下來呢?

    他們沒有白犧牲,這個孩子就這麼安安靜靜的躺在雜草裡許多天,雖然面色蒼白,一直緊緊閉著眼,但她是活著的。

    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嬰兒,硬是躲過了那麼多的洋人。

    紀長澤小心的從小下屬手中接過孩子,熟練地抱著看她臉色。

    摸了摸她滾燙的額頭,他說:“她發燒了,快點帶她回去看大夫。”

    之前那個抱著紀長澤要逃的年輕姑娘呆呆的看著這個襁褓,突然快速上前,望著正靜靜睡著的嬰兒,明明以為早就沒淚水了,眼淚卻還是刷的落了下來。

    她張張嘴,激動地用著早就沙啞的嗓子說:“這是我么叔家裡的娃娃,這是我堂妹,她、她剛滿兩個月。”

    “我抱抱,讓我抱抱吧,求求你讓我抱抱她,我,我是她姐姐,讓我抱抱她好嗎?”

    就連身後其他滿臉麻木的姑娘們眼中都多出了幾分希冀。

    小生命的到來,總是讓人充滿期待的。

    紀長澤把孩子遞給了年輕姑娘,看著她小心翼翼如同對待什麼稀世珍寶一般,緩慢又僵硬的接過了孩子。

    看著懷裡的嬰兒。

    突然,她想起了么叔。

    么叔身子弱,念過書,但也只念了幾年,他總是體弱多病,還總是去城裡想要投軍,但每一次都因為身體弱被拒。

    么叔不放棄,一找到機會就進城。

    村裡人都知道么叔想投軍,怕他真的進了軍營死在外面,沒人敢嫁給他。

    么叔找不到媳婦,有次去城裡,自己領了個啞巴乞丐回來,說以後她就是他媳婦,啞巴乞丐家裡人被某國人殺光了,她也恨那些侵略者,很支持么叔投軍。

    她爹孃很不理解么叔,勸他說媳婦都有了,怎麼還成天想著投軍,這要是死在戰場上怎麼辦?也要為家裡人想想啊。

    當時她也在,記得么叔笑了笑,笑的時候是什麼神情她忘了,只記得一向瘦弱蒼白的么叔眼睛黑黑亮亮的,說:

    “我想投軍,就是為家裡人想,哥,要是咱們國家真沒了,咱們家,一個都保不住。”

    “國家在,家才能在啊。”

    而現在,家真的沒了。

    這一刻,在失去了親人後,這個唯一和她有血脈關聯的么叔孩子成為了她的一切。

    她顫抖著手,想要摸摸懷中嬰兒的小手,快要摸到的時候,突然頓住,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手,又瑟縮著收了回來,只珍惜又小心的,用著自己的臉,小心翼翼的輕輕捱了挨孩子的冰冷小臉。

    感受著孩子微弱的呼吸。

    一瞬間,淚如雨下。

    是啊。

    國家在,家才能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