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通

    到最後的路很不好走, 越是臨近欒單縣,掉落的山石越多了起來,最糟糕的是天空下起了雨, 不光不能繼續開路, 還得生起火在空曠地帶守著離得遠一點, 免得兩旁的山石滾落砸死了人。

    在這個時候,挖路的時候挖出來的死人也多了起來,畢竟官驛的官員有限,也不是所有的村子村長都是配合的, 加上百姓也多了起來, 這不聽勸說的人成倍增長,死人與受傷的人數也是如此。

    最糟糕的是一個叫做青禾村的村子偏遠,一位小吏通知之後就離開了, 而村長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導致那一夜地動的時候, 村子裡只有少數幾人在外睡, 大半的人都在屋子裡, 因為地動讓屋舍塌陷,絕大部分村民都死了。

    村長事後通紅著眼求別村的人幫忙挖人還有糧食, 按他的說法,等到村裡的人都挖齊了, 也把他和村裡人安葬在一起。

    畢竟……

    村長自己家中也只剩下他一個, 包括他剛滿月的孫兒也喪生在了地動裡。

    料峭的風在山谷裡吹著, 而冰冷的雨潤溼了山上的每一塊土地和砂石,時常可以聽到嗚嗚咽咽的幽泣聲。

    這些哭泣的人悔不當初,要是聽了官老爺的話就好了。

    隨行的大夫們還帶來白花花的藥粉,剛開始的那些屍體因為時間不長, 直接掩埋深一點就是,而現在挖出來的屍首已經膨大,並且發出了惡臭,因為太多的屍體擔心汙染水源,就需要埋得深一些,所以大夫們用了灑藥粉的方式,好避免生疫病。

    這裡百姓雖說多了起來,前幾天天晴的時候挖掘道路的人卻不多,因為青壯結成了行伍,需要去一個個廢墟里去挖人,二次救災的軍士們不能挖路,就和當地的百姓一起去挖開一個個廢墟,試圖找到活人。只是太長時間過去,挖出來的只是一具具屍首。

    村裡雖然有些草藥,但是村裡大夫的醫術有限,在料峭的春雨裡,傷了胳膊和腿的人躺在棚子裡,哎呦哎呦地呻·吟,旁側家人們一會兒用帕子給人擦身,一會兒喂一點熱的湯湯水水,但還是見著人的氣息越發微弱。

    現在見到了二次救災的人,家裡有病人的百姓們眼裡都有了光,一路跑著到了幾位官員的面前,直接跪在地上求這些大夫行醫治病。

    這一帶的空曠地帶裡彌散著濃濃的苦澀藥味,而百姓們聞到了這樣的味道反而安心下來,這就代表能夠多活下來一些人。

    林晟彥緩緩揉著膝蓋,這些天日夜兼程不得休息,加上這冷雨,讓他的膝蓋隱隱作疼。

    錢鏡誠拋了一個烤番薯給林晟彥,另外拿了一個用衣服裹著的石頭,這是丟在火堆旁邊出的石頭,隔著衣服都有些燙手,錢鏡誠拉開林晟彥的手,把熱石頭在後者的膝蓋上滾動。

    “不用,我自己來就是。”林晟彥想要把番薯放在一邊自己動手,結果錢鏡誠眼明手快把番薯塞回到林晟彥的手中。

    一邊用熱石頭滾著對方的膝蓋,錢鏡誠一邊說道,“讓我來,不然回去了以後清薇還要說我。”提到了妻子,錢鏡誠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來。

    林晟彥笑了笑,“你這樣說有理,那就你來。”他由著妹夫揉膝蓋。

    自從孫崢治療後,加上長時間的調養,他的膝蓋已經很久沒疼了,現在用有些燙的石頭一滾,內裡的寒氣驅散就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