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水月 作品

第159章 厚臉皮五皇子(七更)

    二人進了寧心堂,馮昭立在院子裡,遠遠地福身行了個萬福禮。

    六公主笑道:“晉國夫人,我六哥替你找到你母親留給你的《群僧拜佛圖》了?”

    記憶片斷裡,若不是五皇子給了汪翰、胡秀秀底氣,他們哪敢那樣算計她、折騰她,對這個未來登上皇位的五皇子,馮昭還真沒好感。明明文不及太子,武不及四皇子,可最後卻用陰謀算計,毒殺了四皇子,又借德弘帝之手廢了太子,反倒是他,這個李貴妃所出的五皇子登上了帝位。

    馮昭笑了笑,“這畫是汪翰獻給殿下的罷?”

    五皇子的笑意一凝,六公主更是意外:“六哥,你不是說是你百般尋來的。”

    馮昭想坑汪翰一把,“這可是胡秀秀告訴我的,她很得意,用我的嫁妝去巴結五皇子,說汪翰要飛煌騰達了,還笑話譏諷我,說這畫一輩子都別想拿回來。”

    五皇子氣得不輕,那該死的蠢貨,果然是寵妾滅妻,將他自己做了什麼都告訴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妾室,還由著妾室將這種事說出來打擊嫡妻。難怪馮昭和離絕決,更不給汪翰任何回緩的餘地,能將寵妾滅嫡做得這麼明顯的,也沒誰了。

    “不管如何,臣婦多謝五皇子殿下將畫送回來。六殿下、六公主請花廳上座!”

    六公主覺得五皇子騙了她,心下很是不快,他們是一個娘生的,五哥是皇子裡序五,而她是公主裡序六,偏他居然蒙她、騙她,而晉國夫人一早就知真相。

    五皇子雖有點小尷尬,想到晉國夫人就是這脾性,脾氣一上來,她在皇帝面前都是這直來直去的大鬧,還指著他父皇的鼻子罵“昏君”呢,也是有朝以來,第一個敢這麼做的人。她拿話塞他,這算什麼,他堂堂男子,不與她一般計較。

    他不與晉國夫人計較,但汪翰那廝這次將他得罪狠了,別人那兒丟臉無所謂,可在妹妹與晉國夫人面前丟臉,他想殺了汪翰。

    金桔領著二等丫頭奉了清茶、點心,現下的茶還是茶沫、花粉,真正的葉茶還沒出來,民間鄉野則採樹葉嫩芽曬乾碾成粉末為茶。

    馮昭看到茶,立時想到了製成茶葉,她前世學中醫,還真知道一些製茶的工藝流程。

    六公主呷了一口茶,笑道:“夫人這屋裡,看似擺設簡樸,實則每一樣都很不俗,這屋裡的墨綠瓷瓶,是官窖的精品罷?”

    “是陶家官窖出來的。公主,我祖母是陶家女,當年她嫁入馮家嫡長房,有不少上等的官窖瓷器。高祖皇帝末年,陶家官窖晉為宮窖,外頭便很少看到上等瓷器。”

    墨綠瓷瓶的色澤,宛似墨綠翡翠一般。

    六公主看了看周圍,“夫人不是南坡先生的弟子,屋裡怎麼不掛他的字畫?”

    “公主,我也是前兩日才知我師父顏道長便是南坡先生,我以前只當他是世外道長呢。還沒來得及找到他字畫,他素日練字繪畫常有,可最多保留三天,他就會丟到火盆裡。

    師父對字畫要求極高,但凡有一點瑕疵、一點不滿意亦絕不留下,他會用三天的時候來挑那字畫的不足、不滿意之處。

    他教導我說,但凡字畫,必要完美,第二幅必得比第一幅有進益,更完美,才能留下,此理同然,每一幅新出的作品,必須比上一幅更優秀……”

    南坡先生的墨寶比朱正卿的都高,數年前才三千兩銀子,如今便七千兩,就憑這兒,便不是朱正卿等人可以達到的高度,而且在字畫上極致的追求,加上南坡先生不喜應酬,一心致力於字畫境界、書法的提升,才有了遠高朱正卿的成就。

    六公主道:“夫人這兒可有近日新出的字畫?”

    “尚無,上次那幅,是為了支持白澤書院特意繪的,工筆畫法是我新近在師父參悟顏書中得到的感悟,且畫法還不成熟,倒是師父對工筆畫的期望很高。我記得欠五皇子一幅畫便是。”

    五皇子知馮昭說話直,笑道:“夫人是那欠債的,本王不急。只要想到夫人三年後迴歸皇城,待時,本王便可自行挑選。”

    這是什麼人啊,臉皮可真厚,還想挑選,當她的畫很多。

    馮昭不想欠任何人,當即喚道:“碧心。”

    “夫人。”

    “擺筆墨,將我屋裡那幅還未題拔,落款的寒梅圖取來。”

    “是,夫人。”

    六公主看了看自家兄長,這是把夫人給氣著了。

    不多時,幾個丫頭將書案擺在了院子裡,那幅彩繪工筆畫梅圖出現在案上,梅花的殷紅,花瓣的紋路,蒼勁的枝幹,上頭堆積的雪都清晰可見,甚至還能看到枝幹上清楚的雪花,真真是細膩。

    五皇子一手負後,傲聲道:“你就寫小夢溪贈蕭瑾。”

    六公主道:“五哥,我今兒第一次發現你是個厚臉皮。”

    臉皮厚就討不到畫,沒瞧人家放著也不給人,被他一激就拿出來了。

    馮昭潤了筆,在稿紙上寫了一首關於梅花的詩: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不記得是誰的詩了,只覺得甚好,她繪梅花的時候,便想好用這詩來配,第一遍不滿意,再將幾處不滿意的字修改,寫了第二遍,再寫第三遍、第四遍……

    直至第五遍寫完,她滿意了,而好身邊的金桔、紅梅似對此見多不怪,將她丟開的字放到火盆裡化了,馮昭對著第五遍的字,用手在畫的空白處比劃了一番,方提筆落字,待落到畫上,這字確實比之前寫的幾遍都更好,更完美。

    六公主明白了,晉國夫人是個追求極盡完美的人,寧可多練習,也絕不留暇疵。

    題蹠完成,便是署名,並未寫“贈蕭瑾”三個字,只寫了某的某月於寧心堂,小夢溪三字後,掏出玉印,自金桔捧著的印泥裡按了一下,落印。

    六公主道:“夫人的詩好,畫更好。”

    她亦想要,可她開不了口。

    馮昭立在案前,盯著畫和字似在沉思,她則在整幅畫的佈局是否合理,會不會有更完美的寫法、繪法,除了畫法生澀,書法是她目前最高的水平,沒有什麼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