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寨散人 作品

第1849章難共患難

    高園園有些心動了。

    作為初戀,她很想和於煜白頭偕老,她也不是很物資、愛慕虛榮的女孩——於煜在外面租房三年多了,沒提過買房她也沒在意——當然趙堯堯也是妙人,明知兒子租房,以她的財力在京都隨便哪個地段隨便買幢樓都可以,偏偏始終不吭聲。

    她害怕的是未來。每當想到夜半人靜時分和享受處級待遇的老同事們在辦公室啃資料,戰戰兢兢提交報告然後被批得顏面無存,她的心一陣陣顫抖。

    再想於煜何嘗不是如此,在鍾直機關裡京都辦公廳素來以流動緩慢、升職困難著稱,才副科級的他若無外力,想必與身邊同事們一樣蝸牛般地往上爬,卻始終無法擺脫受命於人的處境。

    今年以來兩人一直處於爭執、吵架、冷戰階段,漸漸地,彼此都有點失去信心了。

    分水嶺是此次於煜被抽調參加駐點調研組,兩人看法嚴重分歧。

    於煜認為是難得到接觸基層瞭解民情的機會,為以後掛職鍛鍊——如果有可能的話,打下堅實基礎;高園園卻說明顯是樁苦差事,單位沒人願意去找拿你當墊背,如果有背景有後臺,怎麼也不會差使你!

    都堅持自己的想法是對的,尤其於煜本來興沖沖告訴女朋友好消息,卻被迎面潑了盆冷水,脾氣再好也有火氣,大一交往以來第一次,爭吵中爆出“分手”這個詞。

    正如夫妻之間從不輕言“離婚”,一旦說出口便難以挽回。之後“分手”,正式成為兩人不得不考慮和麵對的沉重問題。

    高園園的想法是方晟失蹤之事已經過去,真相到底是什麼無人能解,就算不為他的前途著想,為了愛人也應該放下心結迴歸於家大院那個大家庭——搬離於家大院後於雲覆沒主動跟於煜聯繫過,但於道明臨別前說“有空回來看看”就是遞話,每年春節前於鐵涯父子也會發短信邀他回去吃年夜飯。

    於煜則說天底下都知道爸爸為於家做的貢獻,最後象條狗似的被拋棄,他永遠不能接受!

    離開京都時,高園園說我們都冷靜一下,過兩天我再給你電話,如果再擺出不容商量的態度,我想我們都要有新的生活。

    於煜只回答了一個字,好。

    今天是離京第二天,高園園的電話如約而至,不想可知意味著什麼。

    想到這裡於煜又深深嘆了口氣。

    十年感情,到現在與其說愛情不如說習慣,他已習慣下班後和她一起說說笑笑,一起逛街購物,一起吃爆米花看電影;他已習慣她的香水味,她的一顰一笑,她的喜怒哀樂……

    於煜從沒想過會失去高園園,哪怕吵得最激烈時,腦子裡還閃過“床頭打架床尾熱”的諺語。

    而今她真想分手了,於煜感到不可思議。

    此時此刻,在四面漏風、蚊子飛來飛去的破舊村部招待所裡,在搖搖晃晃、隨時可能解體的竹床上,冷靜咀嚼高園園的話,於煜漸漸體諒到她對現實的絕望與恐懼。

    她出身平民階層,有著強烈的進取意識,渴望在體制裡獲得發展和尊重,平庸則意味著徹頭徹尾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