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桂載酒 作品

第 23 章

    她定了定神,開始準備十月份月考。

    正如那些人所說,這是她和趙明溪第一次同臺考試。

    ……

    *

    考試氛圍很快來到。

    考試當天的早自習,班主任盧老師從外面巡視,發現趙明溪雖然是從普通班轉來的,但是認真又刻苦,光是這種精神和態度,盧老師就對她好感倍增,都有些後悔昨天上午讓她別參加考試那種話了。

    但是有好感歸有好感,盧老師想到自己即將扣光的績效,還是頭皮發麻,心情沉痛。

    明溪自己的最終目標是擺脫女配厄運,考上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好的大學,沒有了趙家,她就又還是那個從北方小鎮出來的趙明溪,只有好的大學才能改變命運。

    一個普通的十月月考固然只是小事,但她也必須全力以赴。

    她這麼一刷題,兩耳不聞窗外事,轉眼就到了發考卷之前,監考老師讓同學們把座椅搬開。

    這還是明溪重生以來的第一場考試。

    說不緊張是假的。

    她看著自己盆栽裡羸弱的六十六株小嫩芽,扭頭對一隻手支著刺蝟紅毛腦袋、一隻手胡亂翻著書頁,視線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髮呆地落在自己身上的傅陽曦道:“我有點緊張。”

    她一看過去,傅陽曦立馬收回視線。

    聽到她的話後,傅陽曦才假裝若無其事地才看到她一眼。

    “那怎麼辦?”傅陽曦被她弄得也緊張起來,摘下降噪耳機:“不就是個十月月考嗎?你當了我的小弟,考不好誰會說你。”

    明溪把手攤開,看著他。

    傅陽曦:?

    明溪:“那我就直說了,你能不能把手給我,握個幾分鐘?”

    草。

    傅陽曦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明溪一瞬不瞬地把手攤在他面前,那兩隻手細長蔥白。

    傅陽曦看了眼她的手,又抬眼瞟了眼她,頓時臉紅了。

    想牽手就直說,還扯什麼“緊張啊”、“借勇氣啊”之類的說法。

    他懷疑趙明溪是不是地攤言情讀物看多了。

    “就在這裡?”傅陽曦臭著臉,慢吞吞地假裝一點也不想牽手地直起身子。

    班上這麼多人,沒下雪,也沒暴雨。

    第一次牽手好不浪漫。

    “快快快。”明溪都急了。還有十五分鐘就要開考了。

    “急什麼?”傅陽曦被催得心臟直跳,好不情願地伸出一隻手去。他轉臉瞥到柯成文正看著他倆,傅陽曦臉上露出個“我他媽能怎麼辦她就是這麼粘人”的得意表情。

    柯成文:……

    誰知他剛伸出一隻手去,兩隻手就都被趙明溪急不可耐地握住了。

    傅陽曦:……!

    “…………”

    傅陽曦完全是暈暈乎乎地過完的這十五分鐘,除了上次被趙明溪抹藥那一次,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和女孩子牽手。

    還是兩隻手緊緊牽著的那種。

    他滿腦子胡思亂想,就是不敢去想那兩隻手。

    雖然他覺得他和趙明溪的進度也該到這一步了,但是她這也太隨便了吧?!

    突然就在考前牽手!

    外面突然走過一個很熟悉的人影,傅陽曦下意識瞥了一眼,見到眼熟,在圖書館見過,叫沈什麼堯。

    剛注意到這個人,考試鈴聲就響了起來,那人腳步匆匆朝金牌班走,趙明溪把他手直接甩下,道:“趕緊考試,祝你考好。”

    十指相握15分鐘,直接長了十棵小嫩芽!明溪對考試又有信心了一點!

    ——就這?

    傅陽曦不可思議地看著趙明溪,第一次牽手不是應該寫進日記本嗎,為什麼她這麼敷衍?就跟她在圖書館那天表白一樣敷衍,連正兒八經表白的話都沒說!這樣還怎麼讓他答應她?

    傅陽曦盯了趙明溪一會兒,盯到講臺上的監考老師忍不住咳嗽,走到他面前來擋住他視線:“好好考試。”

    傅陽曦才收回視線。

    過了會兒監考老師走開,傅陽曦視線忍不住又盯了回去。

    但這次注意力落在了明溪的答題速度上。

    什麼鬼?她在瞎幾把寫嗎?為什麼寫得那麼快?她不是從普通班轉來的嗎?

    *

    趙湛懷直接不顧趙母驚訝和阻攔,把張玉芬開除了之後,打算自己再正兒八經地去找明溪一次。

    這次好好談談。

    距離生日宴就只剩下一週,把她帶回來迫在眉睫。

    聽說她們學校在考試,趙湛懷還特意耐心等了兩天。等到考完試的這天下午放學後,他讓助理開著車,兩人直接帶著之前被保姆原樣拎回來的衣物去了a中。

    這一次趙湛懷沒有和上次一樣去國際班找趙明溪。他也認清了現實,像上次那樣去找,估計沒說上幾句話,明溪就會轉身走掉,到時候事情根本不會有什麼進展。

    他打算先去找明溪的教導主任和班主任,讓他們把趙明溪帶過來,然後給他和趙明溪一個談話的空間。

    趙湛懷也頭疼,這種拉回叛逆少女的事情,他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男人從來沒做過。

    而且他以前只給高一的趙媛開過家長會,也從沒給明溪開過——所以將車子停在學校外面,進了學校之後他就兩眼一摸黑,不知道教導主任和明溪班主任該去哪裡找。

    剛監考完,應該不在辦公室裡吧?

    趙湛懷正將車鑰匙扔給助理,讓他去停車,突然就見到一個熟悉的人正從便利店出來。

    那女生手裡拿著零食,先看到了他,驚喜道:“湛懷哥!”

    趙湛懷:“你是?”

    那女生走過來:“我是蒲霜,平時和媛媛玩得很好,上次還去過你家,不過當時你剛從公司回來,直接去書房了,可能沒留意。”

    趙湛懷點點頭:“哦,你好。”

    趙湛懷長得很帥,又年輕,白襯衣黑色西裝,剪裁精緻,校園裡經過的人都會多看兩眼。

    於是順帶著也多看了兩眼蒲霜。

    蒲霜臉色頓時有點燙,問:“你來是找趙媛的嗎?”

    “不是。”趙湛懷搖搖頭,想到蒲霜和趙媛一個班,常青班又和國際班一棟樓,教導主任應該是同一個,於是問:“我找你們教導主任的,你知道他這會兒在哪兒嗎?”

    趙湛懷長得帥,蒲霜忍不住多說兩句:“你找我們教導主任做什麼呀?”

    趙湛懷卻道:“你告訴我他在哪兒就行了,你不知道的話,我再去問問。”

    蒲霜越過他身後,見到他的助理正拎著大包小包,遙遙地站在車前。

    那大包小包好像是什麼禮物。

    是因為趙媛生日宴,給教導主任還有他們班班主任送禮、並邀請他們的?所以才不方便說?

    蒲霜瞭然,心中一時更加羨慕起趙媛來,哥哥長得這麼帥,這麼寵她,還會細心地為了她給教導主任送禮。

    怪不得教導主任和班主任平時對趙媛都非常關愛。

    蒲霜雀躍道:“我帶你去吧。”

    趙湛懷進了教導主任室。

    蒲霜轉頭離開。

    她從教導主任室出來,剛好遇到從琴房教室出來的趙媛,過去攀住她的胳膊:“你猜我剛剛見到誰來學校了?”

    趙媛:“誰?”

    “你大哥。”蒲霜笑著貼到趙媛耳朵邊上去:“他助理拎著大包小包來的,找咱們教導主任和班主任,我估計他是為了你生日宴的事情來,畢竟高三了,想讓老師們多關照你一下,於是悄悄送禮來了。”

    趙媛看向教導主任室,臉上出現了一抹羞澀。

    全家都很寵愛她,要說得算二哥趙墨對她最為維護,但不知道為什麼,大哥趙湛懷總是對她有種格外的吸引力。

    可能因為他說話做事格外溫柔。

    小時候她就喜歡粘著大哥,而當長大成少女,得知自己並非趙家親生女兒之後,她先是難過和慌張,隨後看向趙湛懷,卻有種從心底湧出來的期盼和喜悅。

    趙媛心底隱隱約約出現了悸動,但是她還不能確定這種情感是什麼。

    但是大哥無疑是對她很好很好的。

    上次在客廳大哥沒來安慰她的細小的不愉快,頓時一掃而空。她猜那天大哥應該是公司有什麼事纏身,心情不大好,

    “我請你吃火鍋。”趙媛高興地道:“然後吃完打電話讓大哥送我們回去。”

    蒲霜不無羨慕:“感覺你像公主一樣,真的太幸福了。”

    兩人正說著話下樓,忽然見趙明溪正往樓上走。

    在樓梯間遇上。

    蒲霜看到趙明溪,聲音故意大了一點:“媛媛,你大哥又來學校找你了,還給你送那麼多東西,他對你真好!”

    趙明溪:“……”

    所以呢,她要配合地露出個羨慕的表情嗎?

    趙媛連忙捂住蒲霜的嘴,對明溪點點頭,拉著蒲霜說笑著跑了。

    明溪繼續上樓,不知道教導主任突然找自己幹什麼。

    *

    而這邊,教導主任室。

    普通六班的班主任收卷子晚了點,將監考的試卷拿到主任室,正好碰到了等候在這邊的趙湛懷。

    他不經意瞥了趙湛懷兩眼,頓時仔細端詳起來,覺得有點眼熟,好像是以前他帶過的……趙明溪的家長?

    趙湛懷見這位戴眼鏡的中年男人一直盯著自己看,連忙起身握手:“您好,您是——?”

    “我是普通六班的班主任黎勇。”六班班主任卻沒去握他的手,而是沒好氣地把試卷往桌子上一擱,道:“您又來學校接另一個妹妹啦?”

    “您是明溪轉班之前的班主任?”趙湛懷不知道這位班主任怎麼突如其來的對自己氣勢洶洶,但還是禮貌地解釋道:“我今天來不是來接媛媛,是來找明溪的。”

    “哼。”六班班主任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難得你們家會有人來找她。去年她在我班上考試考到一半,突然腸胃炎,都沒家裡人來,還是我叫班上兩個學生把她送去醫院的。”

    “她沒說過啊!”趙湛懷急道,他完全不知道明溪有過腸胃炎這件事,在腦海中回想了一遍,確定道:“她沒和家裡人說過!”

    “當然不可能說啦!和你們說有什麼用?”六班班主任有點瞧不起地看著他:“家長會你們家就沒人來過!我去年還特地去問過,怎麼常青班那邊的趙媛就有家長來,我們班明溪卻沒人來。還想去見見你們家到底怎麼搞的,結果只看到你帶著你另一個妹妹上車!”

    趙湛懷心頭一梗。

    去年家長會的確,他去參加趙媛的,然後讓母親去參加明溪的,但是當天母親打牌忘了,於是就沒去。

    “是我母親忘了。”趙湛懷只好道歉:“抱歉,不過就只是這一件事,您……”

    “什麼就只是這一件事,你以為就只這一件事嗎?”六班班主任恨不得拿卷子砸他臉上:“有段時間,趙明溪那麼勤奮刻苦的一個孩子天天上課打瞌睡,我問了好幾次,甚至把她劈頭蓋臉罵一頓,她才說頭天晚上在家做晚飯,作業來不及寫,就熬了夜,白天才沒精神——你們家裡不是很有錢嗎,開的車都是幾百萬,為什麼天天讓趙明溪晚上做飯?!高二學業那麼重!不想她考大學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