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呦九 作品

36、美人計

    “真沒有?”, 太子殿下難得耐心的再問了一句。



    折烏咬緊了不鬆口,“沒有了,殿下。”



    她不想在面前說定北侯家的人。



    她心中隱隱有個猜測, 卻又沒有根據, 怕說出來, 殿下又要說她沒出息了。



    折烏其實, 其實覺得,因著她這張臉, 定北侯家的人遲早會有些疑惑,她們會對她怎麼樣呢?是愧疚?還是嫌棄?無論是哪種,她都準備好了應對之策的。



    若是她們愧疚, 那自己倒是良心難安了——哪個父母家人願意失去自己的子女呢?但自己性情如此, 算是對不起人家那份心意的。她不去定北侯府,但若是有機會, 也會報答對方生育之恩。



    若是她們嫌棄,那就正好了, 她自己有自己的活法, 誰也不妨礙誰,從今路上, 擦肩而過罷了。



    她想的一清二楚,卻從沒想過折夫人看一眼, 就走了。



    她尚且還記得匆匆看見的那眼神,好似帶著瞭然的冷漠,疏離, 沒有一點當日她看兒子和女兒的關心之意。



    折烏就不好對殿下說。



    說什麼呢?說定北侯夫人可能知道了自己是她女兒,卻淡然離開,自己又猜測當年是被拋棄的?她不敢。殿下都安慰過她好幾次了, 她只是遺失的,不是拋棄的。



    她得信殿下。



    這些比起她現在要做的事情,都是小事。



    她就認真而專注的吃完晚膳,陪著殿下去花園裡散步,但太子殿下不理她,無論她說什麼都不好使,她就彎下身子,給殿下摘了一朵花。



    “殿下——”,她徵求道:“奴婢回去插在花瓶裡吧?”



    她可憐兮兮,微風一過,吹亂了她的髮絲,更顯得悽悽慘慘慼戚。



    太子殿下冷哼一聲。



    折烏就道:“殿下,要不,您回去再吃點東西吧,您剛剛都沒吃什麼。”



    太子殿下不悅抿唇。



    折烏就什麼也不敢說了,等到了菜地的時候,她就給菜地裡澆了水,澆著澆著,還異想天開的跟殿下說了句話,“殿下——若是從水榭那邊,接長長的竹子,將水從水榭裡拎出來倒在竹子上,再由竹子裡的水一直澆灌到菜地和花地,您說是不是就會便利許多啊。”



    太子殿下:“…



    …”



    她也不是什麼懶人,怎麼突然就想到了這個?



    不過,也不是不行。



    太子殿下就叫桑啟去做了。



    等桑啟回來的時候,太子殿下就叫折烏在這邊跟木工商量。



    “你提出來的東西,自然是你解決。”,他如是說道。



    然後轉身去了書房,留下懵懵的折烏在那邊唉聲嘆氣——她明明就是隨意的說說罷了。



    韓先生今日在教她跑馬的時候,跟她說了韁繩和鐵蹄的由來,原話是:“都是人想出來的,你若是有想法,只要能便利,能使用,都是好法子。”



    她便想到了大樹和二樹兩個人每次拎水的吃力,於是才有了這麼一番話。



    不過,若是真能做出來呢?



    她又興奮起來,跟木工仔仔細細的核對細節。



    而且,殿下肯跟她搭話,說明已經原諒她了——殿下真是個好人。



    折烏決定以後存的銀子都給殿下買茶喝。



    另一邊,好人太子殿下正看著剛得的情報。



    上面說,今日折夫人去了丙字院裡,看樣子,應該是知道折烏是自己的女兒了,畢竟長的那麼像。但是她壓了下來,還跟家裡的丈夫和兒子女兒說,不過是長的像罷了。



    定北侯家,便沒人再管這件事情。



    但是這事情,委實蹊蹺。



    “屬下一路跟著,藏進了定北侯家,這才聽得她跟定北侯在書房的私話——折夫人說,當年她是看著折姑娘被狼吃掉的,絕無生還的可能。”



    可折烏卻還好生生的活著。



    太子殿下站的筆直,看著窗外,神思不定,最後,才對暗衛道,“繼續跟著她,不放過一點消息。”



    頓了頓,又將杯子裡的茶潑了出去,“定北侯夫人,名下有多少嫁妝鋪子?你們打聽好了,挑幾家做點手腳,做的明顯些,讓她知道,她得罪人了。”



    然後,還覺得不夠似的,“孤記得,定北侯夫人跟肅王世子妃——那位慄先生相交甚好?孤之前給了肅王一個面子,沒跟他家世子妃計較,這次,若是肅王世子妃插手,你便不用留手。”



    暗衛立馬就領了命。



    ——他自從跟著太子殿下,便做的是殺人越貨的買賣,只這位這姑娘來了之後,他的活就變了,變成了這種小打小鬧,不過



    殿下吩咐的事情,哪裡就能推脫呢?他一定要將事情做的漂漂亮亮的才好。



    所以說,紅顏禍水。他嘆氣一聲,翻身出去了。



    另外一邊,劉家姐妹正在跟自家的阿爹說這些天的事情。



    “若不是阿烏和太子殿下,女兒們就沒書讀了,可真是兇險。”,劉瑞雲大聲告狀。



    她爹劉弘和將桌子拍的啪嗒啪嗒響,“真是兇險啊!”



    可不是!



    劉瑞雲繼續道:“然後,祖母一看一計未成,就再施一計,找了個不要臉逛窯子的窮書生來欺負人。”



    劉弘和繼續拍桌子,“真是不要臉啊!”



    劉瑞雲突然罵人罵的索然無趣——她爹真是個大老粗,捧哏都捧不好。



    眼見女兒不說話,劉弘和就立馬道:“等爹明兒個去見見韓先生,問問她手裡可有什麼好兒郎,哎,爹給你們相看好的,你們又不同意。”



    劉天玉就嘀咕:“可是爹,你賞識的那幾個人,跟你長的挺像的。”



    阿爹長的著實不怎麼樣。幸虧她跟妹妹都是像阿孃。



    劉弘和就怒道:“你阿爹我怎麼了,你阿孃當初還不是隻看上了我一個。”



    說著說著,眼圈竟然紅了起來,“哎,別提你阿孃,一提就想哭。”



    劉家兩姐妹就不管她們的爹了。若不是親眼看見過她們爹殺人不眨眼,斬人不手麻,怕是就要覺得這男人是個軟心腸。但這般的人,確實是被死去的妻子吃的死死的,這麼多年,一想起來就落淚。



    祖母也是因為如此,覺得娶了這麼個兒媳毀了兒子,便更加不待見她們姐妹了。



    等劉弘和擦好了眼睛,兩人才繼續將折烏送禮的事情說了一遍,“阿爹,實在是太過於貴重,女兒便送了她您庫房裡的揮天捶。”



    那揮天捶平日裡劉弘和很是喜歡,聽了之後卻不心疼,“你們兩個,難得有投緣之人,一對錘子而已,有什麼捨不得的。”



    他還提道:“明日,阿爹帶你們上太子府一趟吧。”